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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小妖貌美如花(24)

作者: 涿然流光 阅读记录

只可惜,此刻的脸上全是森寒戾气,半分柔和也没有。

她偏着头,似是很认真地在听解羽的话,偶尔应景地笑两声,笑得惊天悚地,令解羽头皮发麻。

解羽舔舔嘴唇,口干舌燥地闭了嘴,这半个多时辰,他回忆过往引经据典因势利导软硬兼施,简直磨破了嘴皮子,可是光听他讲了,那女鬼宁真竟然一字未吐。

解羽丧气地想,再这样下去,他就只能回去复命,让帝君另请高明了。

他甚至怀疑,宁真莫非做了鬼之后,已经没有了思维,没有了记忆,只剩了空壳?

正当他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忽听,对面那位终于张了口,说话的声音倒还正常,比笑声好听许多,堪称温婉。

“奴家竟不知前世的郎君,竟是位仙君!”

她妩媚一笑,或者是她自认为妩媚,“不枉奴这百年多来对郎君念念不忘……”,她望着解羽的眼神一瞬不瞬,表情幽怨而哀伤,“只是可恨君华那贱人,如果不是她,奴本可与郎君相伴到老!”

解羽使劲想了想,君华好像就是他历劫时那位王妃。

他深吸了口气,月华之下长发翻卷着,像一只浮于九天的禽鸟,姿态漫妙优雅,组织了半天语言,方才温声说道,“宁真,世间万物自有因果,君华与你或有累世宿怨也未可知,你何必执着于上一世的恩怨情仇!放开一切,消弥杀孽、再入轮回才是正道。”

宁真看了他许久,缓缓说道,“放掉生魂,不是不可以!”

有转机?解羽挺高兴,“你同意了?”

宁真点点头,“不过,奴家有个条件……”

解羽兴奋地问道,“什么条件?”

宁真在半空身子一拧,慢慢地靠近解羽,近得在夜色中,解羽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木讷的瞳仁,那里面一丝光泽也无,像两个漆黑的死气沉沉的漩涡,倒映着自己清晰的面容。

她拉下面巾,唇色鲜红欲滴,衬托着一张脸惨白如纸,森森地冒着寒气,解羽看了看这张已记不大清的脸,回忆着她昔日的模样。

宁真抬起手指伸向解羽的脸,解羽往后一撤身子,躲过她涂着艳红豆蔻的指甲,面无表情道,“说你的条件。”

宁真的手指停在半空,良久,方自嘲地一笑,讪讪地缩回了手。

她咧着鲜红如血的唇笑了一下,不知为何,这强扯出来的笑让解羽有种恶心欲呕的感觉。

“奴家与郎君好歹相伴多年,如能再得一夕温存,奴宁愿灰飞烟灭,成全郎君的功德。”

解羽差点吐血!

他扪心自问,还没有修到忘我的献身精神这层境界!

解羽更想吐了,他咽了口唾沫,“可以商量一下么?换个条件”

宁真伸出食指,轻摇了两下,一字一顿道,“不,可,以!”

“哈哈哈……”鸣呦和雪虎正路过窗口,恰恰听到解羽给沧海讲述这一趟败兴之旅,鸣呦还好,只是笑得肚子抽筋了,最可恨的是雪虎,居然笑得在殿前空院子里满地打滚,压倒了一排矮小灌木。

许久没听到这样有趣的事情,以至于被沧海唤进殿内申斥的时候,鸣呦还抱着抽筋的肚子。

雪虎是客,却也怕沧海的面瘫脸,本想躲回客房,可是实在舍不得那个亲亲的瘦瘦的解羽小神仙。

于是,就赖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假意欣赏植被草木,(其实除了被他压倒的一排灌木,院子里一穷二白),耳朵却支楞着偷听大殿里的动静。

鸣呦被沧海狠狠瞪了一眼,他悟出了那一眼的意思:你悠着点儿,没看解羽正发愁呢么,有点眼色好不?

解羽真的很苦恼,本来他的常项就不是游说,不过,他也没什么常项。自小生于天庭长于天庭,一场历劫,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的沧海一粟。

历劫之男欢女爱,无非弹指一挥,事后,都懒得去回想。

不知生死,所以无畏生死,浑浑噩噩地活了这许多年,头一回遇到了这样糟心的难题!

沧海指节扣着桌面,面色凝重,“既然此路不通,干脆让她魂飞魄散好了!”

没办法,他是战神,崇尚一切简洁有效的暴力方法!

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雪虎从院中望进殿里,解羽温文清瘦的背影此刻肩膀稍微伛偻着,像被什么重重地压迫着,无奈又可怜,他真想从背后搂上去,给他抻直了!

他摇摇头,立刻摒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算他想抻,人家解羽也不让啊!

半晌,才听到解羽无助地叹了口气,“沧海,你能帮我想个别的办法么?我活了都一万多年了,帝君拢共就交代给我这一件事,要是办砸了,就太没脸了!”

沧海凝眉不语,他一向如此,没有把握的事不多说一个字,其实,就算有把握的事儿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沧海在沉思的时候,更是冷峻到了极点,侧面望去,下颌的流线非常锋利,像一把弯勾,对谁都很无情。

鸣呦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知道沧海除了战斗的时候,会观察对方的弱点,会思考如何排兵布阵一击即中。其他的时候,他看上去很腹黑的样子,其实思维都是简单直白的。

想到这里,鸣呦忽然心里动了一下,梦中的场景再次浮现,耳边充斥着瑞彩尖厉的笑声,他摇摇头,这样简单直白的人,为何不直接表达他的出离愤怒,反而要通过瑞彩去告发他?

沧海眼角微光一闪,显然到注意了鸣呦倏忽而过的细微表情,“鸣呦,你想到了什么?”

鸣呦抬起眼帘,稳了稳心神,“徒儿想到一个办法,不知是是否可行。”

解羽眼前一亮,像抓住根救命稻草,“快说,快说……”

鸣呦道,“你重回历劫之时,不要让她枉死不就行了?”

解羽一愣,转过头来问沧海,“这样,行么……”

沧海想了一想,“应该可行。‘临风月华镜’有回溯时空的功能,宝镜星君可以将你送回去。虽然修改命格有违天道,但念在此举是善行,恐怕天谴也不会重到哪里去,顶多少个百余年的寿数。”

解羽道,“百余年的寿数不算什么,我给得起……”

他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心中也有些许难过,这样无欲无求得过且过没有憧憬一眼望到死的生活,别说少个几百年,就是少个千年,又有何妨!

不由得,解羽转头去望鸣呦。

没人知道,对当年的芝华,他是何等羡慕,生就花容月貌,性子却大开大阖,敢爱敢恨,活得潇洒,即便最终身死,却也是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

解羽很想知道,自己那一场所谓的情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真的与宁真倾心相爱,为何却没有铭心刻骨的记忆?

他对沧海道,“沧海,我重新历劫,只会是凡人的记忆,需你从旁相助,为宁真改命!”

沧海略一思忖,道了声好。

解羽起身告辞,去找宝镜星君。

踏出殿门,与雪虎擦肩之时,点头致意。

雪虎在他身后,轻声地叨咕了一句,“你还是没有记起我……”

解羽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盯了他半天,淡粉的唇弯了个笑弧,“你不就是我历劫时恰好救下的小老虎么?”

雪虎愣在原地,一瞬间那欣喜比当年遭雷劫还要振聋发聩,他居然记起我了!

解羽也挺纳闷,乖乖,怎么不记得宁真不记得君华,偏偏记得它呢!

沧海轻咳了两声,然后,瞟了鸣呦一眼。后者呆立在一旁,眨着眼看他,无知无觉。

沧海又摁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鸣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走上前来,端起茶壶给他续了杯茶。

沧海端起来沾了沾唇,道,“凉了。”

“哦”,鸣呦正准备说徒儿去重新烧水,忽然,心念一转,放下壶,诧异地盯着他,老半天,这才说道,“沧海,我发现你使唤我使唤上瘾了,有外人时,我可以叫你师傅,听你使唤,可是,没别人的时候,请恕我不能从命了。现在徒儿累了,要去休息,可以么,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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