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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阿喀琉斯(16)

作者: 春酒醉疏翁 阅读记录

没想到雄虫皱着眉头,抿着嘴唇,半晌后干巴巴的说:“真名即誓约。”

昆图忍不住笑了一声,干脆驱着草驼和雄虫并肩同行,蓝天白云下,风吹动草叶簌簌作响,草驼惬意的打了个响鼻,不紧不慢的踏着沉甸甸的步伐。

雄虫蓦地绷紧脊背,不太适应的侧过身子,昆图离得近了,雄虫就感受的更清楚,昆图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气息。

这个认知让看上去不近人情又极度冷漠的雄虫,头皮发麻,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在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神色在开口和闭嘴间犹豫,最后有些郁闷地沉默,偏过头看枯萎的草地。

昆图嘴角上扬,拨弄着草驼柔软的圆耳朵,懒洋洋的说:“好吧,那么换一个问题。”

雄虫略微狐疑的投来目光,昆图说:“跟我说说你过去的生活怎么样?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

总感觉难以接近,不知道这只雄虫是戒备心太强,还是单纯的不善于交流。

昆图凑近了点,想拉近和雄虫之间的距离,聊聊天,骑在草驼上的雄虫却倏然僵硬,脸色铁青的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一个点发呆。

昆图不明所以,雄虫突然侧踢了一下草驼,快骑了几步,走到了他的前面。

“喂。”

昆图喊了一声,也跟了上去,雄虫绷着脸,耳廓通红,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沉默的更胜以往,无论昆图和他说什么,都抿紧嘴唇不发一言,专心致志的拽着草驼身上的一缕毛。

昆图耸耸肩,转而开始关注天气和路况,他想快些完成狩猎,因此需要抄近道,走一条古老的野驼迁徙路线,在到达格林图勒草原之前,他们要趟过一条河,再翻越狭长高山。

他担心寒流带来的降雨会让河水暴涨,但想赶在野驼前面到达格林图勒,只有走这条古道。

雨淅淅沥沥的飘洒,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昆图预感大雨将至,他隐约有些焦躁,提醒雄虫穿好衣服,披戴斗篷。

雄虫的动作很快,穿戴好后盯着他看了一会:“你没有带多余的斗篷?”

昆图挑起眉梢,摇了摇头,能减轻多余的负重是好事。

野驼上的大部分行囊都是为雄虫准备的,如果只有昆图自己,他连野驼都懒得骑。

雄虫沉默点头,恢复了一惯的冷漠,昆图遂不再分心关注,将心思放在了路线上。

他只走过两次古道,都不是雨季,所以也不知道河水会涨到什么程度,这里离河还有些远,需要不停地走,才能赶在天黑之前渡河。

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路上也不再有什么交流。

大雨夹带着冰雹骤然而至,噼里啪啦的砸到雄虫的斗篷上,气温低到昆图都觉得一阵阵发冷,手脚发麻。

昆图望着雾蒙蒙的草原,升起了一丝犹疑,但很快,便坚定不移的迈动步伐。

他仍旧穿着背心,雨水把他从头到尾浇得湿透,嘴唇也微微泛白。

他从风雨的空隙里听到雄虫的声音。

“怎么?”昆图凑近他,带着一脸冰冷的雨水,斗篷下,雄虫睁着乌黑平静的眼睛,递过来一件外套,显然是从斗篷里褪下来的。

“穿上。”

雄虫皱着眉头说,他快速的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伸出来的左手缺了一根小指。

昆图心思微动,没有拒绝雄虫的好意,利落的借过外套穿上,他闻到一股冰冷的香气,和雨水混杂,但有过肌肤之亲的他很清楚,这是雄虫的气息。

外套很快被雨水打湿,路况也愈发艰难,昆图眉头深锁。

大雨倾盆,他们一路艰难的跋涉到河边,雨势才稍稍减缓。

天色已接近傍晚,原本窄窄的小河扩大了几倍,成为一片直径十几米的汪洋,河水轰隆隆的冲过,浑浊的泥水翻滚激荡,把卷入的一切吞噬殆尽。

“要过去?”雄虫问。

昆图盯着这条河看了几分钟,点了点头,他神色凝重的解开了草驼身上的行囊,从里面丢出几件重物,重新系紧。

然后他牵着两只草驼慢慢趟下水,适应水流的冲击力和温度。

昆图的水性很好,也有足够的力量控制坐骑,雄虫则被安排坐在草驼上,他拽着牵绳,紧张的盯着打转的河水。

水流徐徐流过,带来冰凉刺骨的温度。

“别盯着河水。”昆图提醒他:“看着对岸,抓紧。”

雄虫抿紧嘴唇,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但眼神里细微的焦灼,让人看出来他有些担心。

河面本不算宽,但水流湍急浑浊,很容易被冲倒。

昆图紧拽着草驼,不疾不徐的慢慢趟到河中央,水淹到了昆图的胸口,冲击力也越来越大,但昆图熟悉这条河,知道它的河床其实没有多深,下水之前也仔细观察过,不可能淹没他。

他小心翼翼的牵着草驼,慢慢的趟向岸,两只草驼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互相呼唤着,河中央水面看起来白茫茫的,四周都是轰隆的水声,挤压着耳膜。

吃水越深,越难走,水流也变得湍急迅猛,雄虫一直呆在草驼背上,水淹没行囊,也淹到了他的半腰,防雨斗篷像朵花一样浮在水面。

昆图盯着对岸,神经紧绷,总觉得有些不安心,这种微妙的情绪变化让他警铃大作,催促着草驼拼命的游。

如果没有行囊负重会走的更快,但昆图不可能扔掉这些东西,对于雄虫来说,舒适的生活条件如同呼吸一样属于本能。

他推着草驼前进,手脚在水中却如坠千斤,雄虫学着他不停的吹着口哨,催促草驼。

大概还有七八米的距离。

“昆图!昆图!”

雨还在下,水声隆隆。

雄虫的嘶吼的声音却让人毛骨悚然,昆图猛地扭头,雄虫指着远处,那是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河水从上直冲而下。

他蓦地睁大眼,此时那处山坡上滚动着气势磅礴的巨浪,像崩塌的堤坝一样,大量的河水席卷着泥沙往此处呼喝而来。

触目可见的扩大了河流的面积。

昆图瞳孔紧缩,反应极快的从身侧抽出刀,割断了雄虫草驼上背着的行囊。

“走!快走!”

巨大的轰鸣鼓槌一样击打着耳膜,昆图猛地拍到草驼的屁股上。

“你在干什么!快走!”

雄虫惊慌的声音在雨幕里飘忽不定。

“咄——咄——。”

草驼应声而起,高声长鸣,从水里浮出来一大截,趟动着四个蹄子拼命的往河岸游。

雄虫煞白了脸色,紧紧捉住草驼的脖子,丢掉负重的草驼游得飞快,转眼和昆图拉开了十几步的距离。

昆图咬着牙,一刀子扎在自己的草驼屁股上,催它快走,却没有丢掉行囊的打算。

他隐约听到雄虫在喊什么,但水声太大,河水也激荡的好像要煮沸一样翻腾,他什么也听不见。

昆图佝着头,吃力的趟着河水,推着草驼继续游。

快些,再快些。

他奋力推着草驼。

草驼却突然吼叫了一声,如有神助的蹬起了蹄子,昆图费力抬头,一个黑黑的脑袋瓜在水里沉沉浮浮,他手里抓着一把刀,准确地挑断了草驼身上最后一根绳索。

行囊一卸,草驼犹如离弦之箭,快速冲向对岸。

水势轰隆,滚滚而来。

昆图大惊失色,抓着雄虫的手,甚至来不及质问,只顾得上拼命趟水。

雄虫扑腾着抓住草驼的尾巴,两虫一前一后,赶在浪头前逃上岸,踏上岸的一瞬,巨浪接踵而至,音浪激得人头皮发麻。

雄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乎是虚脱一样跌坐在地,脸色极其难看。

然后他突然扭头,冰冷的质问:“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河里。”

雄虫知道昆图不肯丢下行囊的原因,但在命面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你恐怕要餐风露宿,食不果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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