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过大海吗(10)
她今天比较喜欢海洋。
换好了拖鞋,尹穗子按着遥控将自动窗帘合上,又打开了中央空调。走到了陈衣室里,拿出一套包装完好,崭新的家居衣,递给冯绥。
“洗个澡,里面有没开封的牙刷,在抽屉里。”
没有看冯绥带着几分嘲意的眼神。
淋浴室不止一个,冯绥洗漱干净出来的时候,尹穗子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也不算坐,她两条腿都放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懒懒的倚着布制靠手,慵懒得像是蓝眼睛的猫。
深黑色的冰绸和风睡衣宽宽松松,露出半截明显而诱人的锁骨。
纤细瘦弱的手拿着一只高脚杯,微微晃动着的是陈年佳酿。
她低头轻嗅,如猛虎嗅蔷薇。
看着走到面前的冯绥。
“坐吧。”
冯绥面前放着另一个干净的高脚杯,尹穗子抬了抬下巴示意。
他为自己倒上了酒。
尹穗子饶有兴致的开口问。
“学委,喝过酒吗?”
语调拖长,尾字上挑。
学位两个字没要被班上的人叫上许多次,却再也没有人念出来比她喊的更勾魂摄魄。简简单单两个字,尹穗子偏偏能喊出十二种柔情。
冯绥诚实的摇头。
“没事,我带你领会这个新世界。”
尹穗子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媚态百生。
冯绥没有说话,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尹穗子也没有阻止,反正这酒度数不高,喝一瓶也不会醉。
终于在冯绥一口气喝下差不多一瓶后喊了停。
“不要喝闷酒啊。”
她摇晃着透明的酒杯,笑着看着面红耳赤的冯绥。
脸是红的,眼神却是清明的。
“你这样,在你们读书人口里是牛嚼牡丹,酒和人一样,都是要细细品的。”
她微抿了一口,却在不经意间凑到了他的脸前。
冯绥瞪大了眼。
炙热而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眼睛最后望见的是尹穗子那一双动人的眼睛,黑色眼眸中仿佛能看见他自己。
转而却被一只柔软而温热的手盖住了所有光明。
在天地之间一片黑暗的时候,人的所有感官便会变得十分敏感,将所有的信息大小无误的汇报给身体的主人。
无论他是否想要收到。
像是春雨从天空低落,滑过正当盛放的明艳芙蓉,轻柔而又不容拒绝。
香醇的酒同柔软的舌尖一同侵入。
顺应天命,就这样吧。
他闭上了眼。
男生唯一柔软的睫毛像是天鹅绒擦过尹穗子的手掌心。
她挪开了手。
香津浓滑,缠绵摩挲。吞吐气息间,空气湿润而清甜。
百种温存,万样柔情。冯绥屈服在这样的柔情蜜意下。
“如果不快乐,就亲吻吧。”
冯绥睁开了眼,浑浊的眼望着尹穗子。
也许是这一瓶佳酿让他这个滴酒不曾沾的好好学生迷晕了眼,或是勾起了他心里最深的最隐秘的最不能与人诉说的欲望。
他拥住了面前美妙的女孩,热烈而野蛮。
黑色的和服翩然落在白色的地毯上,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关门声。
明暗灯光营造出了海底世界的氛围,少女纯净而美好,散乱着的卷发像是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公主。
冯绥心里一清二楚,眼前的女孩只会是诱导公主将美丽鱼尾换成刀尖双腿的女巫。
但即便明白,也阻止不了沉沦。
他想,或许是美杜莎,那个美艳至极,危险而诱人的女妖。
“看过片吗?”
女妖说话了,千回百转的柔肠蜜语。
冯绥看了她一眼,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愤。
徒步万里而来的朝圣者找不到那一尊神明,寻了半生的沙漠清泉近在眼前却迟迟觅不到入口。
恍惚间还听见不远处美杜莎隐隐的千娇百媚的笑声。
终是功夫不负苦心人。
尹穗子白皙的手紧抓着那一床冰绸制成的深蓝锦被,生猛而极致欢愉。
她柔弱无骨的手扣住了正在身上驰骋的男生的头。
即便开着空调,男生也汗如雨下,头发湿的像是刚淋了水一样。
骨软筋酥的声音说着。
“你可真厉害。”
男生的动作一顿,接着却是更为酣畅淋漓的欢愉,接下了她所有的赞美。
酣战至新的一天,月亮高挂将所有裹在月光下。
尹穗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烟。
“当初你也是这样诱惑希旅的吗?”
尹穗子点烟的手停了一停,似乎是不相信这个名字会在冯绥口里说出来。
转瞬火光一闪,将烟点燃。
“没有。”
男生也没有说信不信,低沉的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
“尹穗子……”
她夹着点燃的烟。
“你有喜欢谁吗?”
尹穗子吸了一口烟,红唇溢出薄荷味的烟雾,转而轻笑了起来,明眸皓齿,笑的清艳脱俗。
“当然啦,喜欢你啊。”
含情脉脉,少女的眼中闪烁着一条银河,盈盈美眸之下情深义重的柔情。
如果不是记得她是尹穗子,冯绥差一点就信了。
一支烟燃尽了,尹穗子看了看床头放着的手机。
明晃晃显示的是凌晨十二点半。
她缩进被子里,坦荡荡的拥着冯绥。
“睡觉了,学委。”
“明天还要上课呢。”
才上了床就准备着去上课。
冯绥关了灯,看着她冷灰色的卷发,终究没有出口恶言。
第二天冯绥如往常早早地来到了教室,一切如旧。
除了校服上泛着不同往日的薄荷清香,以及隐在纯色校服下的暧昧吻痕。
冯绥离开的时候她还在沉睡,周五尹穗子不曾来学校,尹穗子不来,后面就空了四个座位。
冯绥在不经意间扭头,看着空空荡荡的座位,若有所思。
晃过神来却立马扭头,一脸厌恶,像是在厌恶自己的所举所想。
尹穗子不在的班级总是很平静,时间如同往常慢慢走过,周五是没有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收拾东西回家过周末。
青石板的小巷幽远宁静,冯绥回头看向不远处,高楼乍起。
“怎么了?”
“没什么,树上的露水好像滴在了身上。”
盛夏六月,哪里来的露水。顾希旅想。
尹穗子却不在冯绥望向的方向。
她这儿灯光迷乱,红灯绿酒,歌声繁杂。
“裴哥,南边好玩吗,妞怎么样。”
疯狗开口问着面前坐着的男孩,墨绿的宽大T恤,像是清朗明雅少年,却拿着一杯艳丽的鸡尾酒。
“还行,穗子最漂亮。”
“那当然,谁能漂亮过我们穗子妹妹。”
裴醒和他们是一个大院的,不过是后来搬来的,在尹穗子十来岁的时候。父亲与爷爷都是当今政要,家里和陈溪何一样都是为政的,不过是一个派系,互不干扰。
初二那一年父亲被外派去了南边镀金,裴母舍不得这个独出的儿子,便带着一同去了南城。
直到如今高二,一家人才搬回来。
虽然几年不见,但至少有少年情谊,而且也是得罪不起的人,疯狗自然热情。
还折腾出一个初中聚会,欢喜重逢。
“穗子,现在裴哥也回来了,你俩要不要一起合唱个甜蜜蜜啊。”疯狗拿着话筒凑到了尹穗子身边。
陈溪何真的觉得赵嘉生或许真的变成了疯狗。
“唱你妹,我跟你唱纤夫的爱啊,你看行吗?”萧朗带着醉意的声音在维护尹穗子这方面从不迟到。
“也……也行?”疯狗搞不太懂。
“你这个人,神经病吧。”萧朗哑口无言。
尹穗子柔若无骨的倚在陈溪何身上,一双眼要笑不笑的看着对面的人。
裴醒遥遥举杯。
尹穗子别开了眼,自然也不见他忽然暗下去的眼眸。
裴醒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只是毕竟都在一个圈里,懒得说懒得打脸而已。分手了又是做不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