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两不误啦。”红枣一向是她家红豆姐姐的捧哏:“先让陆公公把适龄女子的画像和名帖给您拿来看看。有中意的,就办个宴,把这群姑娘都请来,好好认识一下。殿下如此仪表堂堂,清俊潇洒,想必会被许多女子倾心的。”
我揣着手讪笑:“红枣啊红枣。你说你好好一个丫头,怎么年纪轻轻得就瞎了呢!本王何时跟‘仪表堂堂’、‘清俊潇洒’沾边了!要论长相,四哥儒雅,大哥阳刚。六弟稚气了点但终归有母后生出来的好底子。而我这张地摊货的脸,应当是皇子中颜值最低的吧?”
红枣皱着眉头直嘟嘴:“殿下。我们都觉得您最好看了!您每次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别的宫里的小宫女都会偷偷来瞅您呢!我跟红豆姐姐轰走好几批了!”
我顿时慈爱又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可怜的孩子。在宫里太久了,没见过帅哥...”
红枣见我不信,只能撇撇嘴继续给我揉腿。我的筋骨被她们俩给捏舒坦了,再度过上了晨兴夜寐的日子。有的时候我比红茶——之前养的那只大公鸡,起得都早。我都已经在院里晨练了,红茶兄弟才窜上大树赖唧唧地打了个敷衍的早鸣。我如此勤奋,无非就是想把老爹给我留下的本钱给养回来。我不会带兵打仗,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唯一的本事则是命硬。眼下这日子看似平和,实则为暴雨将至前的沉寂。
突厥又有了新动作。虽然我一直骂阿史那是个阴险小人,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位虎狼之君。短短不到半年的光景,阿史那的部落吞并了许多其它的突厥部落,俨然确立了‘草原之王’的地位。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阿史那的势力日渐增长,我朝却止步不前,仅处于温饱状态。分河而治,确实伤及国家元气。好在跟祁国的通商协议达成得十分顺利,我们有了些许的资金保障,倒不至于人心惶惶。
一连一个多月,我跟钟伯琛没有任何的独处时光。唯一的见面方式则是上早朝的时候悄悄眉目传情。这些日子,钟伯琛先是会见祁国使臣,接着又监管造船修海路,背地里还得打听着突厥和我大哥那边的情况。忙得脚不沾地。我见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心疼不已地命徐长治偷偷给他送补品。他给我回了礼,一条额带,上头绣了个大雁。我摸来摸去,终于在边缝里摸到四个字:
“雁字无多”。
我苦大仇深地撅着腚翻诗书,心里头骂着钟伯琛欺负我没文化。翻来翻去没个所以然,只能跟上次一样装作自言自语叨咕着:“雁字无多...下一句是啥...”
我的苦心孤诣很快有了回报。翌日早膳,红豆给我盛粥的时候接了句:“写得相思几许”。
成了,这波心意本王收到了。虽然宫女比摄政王有文化确实挺羞人的,不过我一向脸皮厚,继续往折子上头戳章,拒绝展示我的狗爬字。
闲暇下来,我又不太开心。总觉得钟伯琛太沉得住气了。我不召他,他也不主动来找我。于是我又怂了一波,深更半夜,暗搓搓地让徐长治去请钟伯琛来。
徐长治应当是早就看出我俩的关系不太正常。旁敲侧击地让我放下大晚上约会的念头,好好休息。我便把脸皮一扔,痞笑着说:“那你让上官夏来给本王守夜...”
于是我成功地约到了钟伯琛。
钟伯琛挂着淡淡的官方微笑,跟我客套了几句国家大事,把徐长治忽悠安心了,不听墙根了,带好门窗后便原形毕露地往我身上一扑,做起了能把先帝爷的棺材板气翘翘的事儿。
水榭风微玉枕凉,牙床角簟藕花香。我的两粒樱桃被他叼得胀痛,全身斑斑点点,仿佛是被贪饕的麻雀啄出了一片狼狈。耳鬓厮磨间,我终于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我终究还是拥有他的。
肆意折腾了半天,待欢愉感一次次决堤后,我彻底缴械投降,苦求丞相大人放我一马,让我翌日还能按时上个早朝。钟伯琛便意犹未尽地趴在我身边,慵懒地说道:“殿下...子迁...以后私底下这么叫您可以吗?”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勉强回答道:“你叫什么我都爱听...你也可以喊我小五。虽然只有我爹这么喊我。”
于是得寸进尺的丞相大人真的贴着我耳朵轻声唤道:“小五...”
我揉了揉腰应了声:“哎,大宝贝...”
他顿时羞得把脸往我胸口上埋,窃笑成了震动模式。我呼噜着他的后脑勺,本想再等他多说几句情话过过瘾。谁知这位丞相大人突然提上裤子不认人,猝不及防地来了句:“我听说陆总管为你要了几位重臣家的女子的画像和名帖...你要立妃了吗?兵部尚书家的独女很不错。文武兼备,着实难得。礼部尚书的小女儿很漂亮,是位颇有名气的才女。另外祁国也提起通婚一事,许了他们的纯熙公主。只是不知这位公主德貌如何。”
奇了,你这位大丞相,是如何忙里偷闲地搜刮了这么多姑娘的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再度战战兢兢地开了个小车...
本章引用了:
浣溪沙·书虞元翁书
——(宋)苏庠
水榭风微玉枕凉。牙床角簟藕花香。野塘烟雨罩鸳鸯。
红蓼渡头青嶂远,绿萍波上白鸥双。淋浪淡墨水云乡。
我忽然打开了新的大门。有许多古诗细细推敲一下的话...嘻嘻嘻嘻...
诸君,以后开车我就吟诗。握着诗情画意的驾照一路狂奔...
另外本文中涉及的官名啥的,都是瞎鸡儿写的。架空历史嘛...(小声哔哔)
第26章 【意外】
眼见着大丞相打算对我朝高官家的千金们如数家珍,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反震得自己掌心发麻:"陆久安自作主张,瞎操心。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不要立妃,一辈子不娶媳妇。你要想娶妻就娶,用不着趴在我床上夸别人。"
钟伯琛立马抬起头严肃地看着我:"殿下。您不娶妻是不可能的。您必须要有子嗣,不然..."
"不然没人继承皇位是吗?"我打了个哈欠,把这位说话不中听的大丞相打身上撵了下去:"我想好了。皇位传给我兄弟的孩子。若我的侄子不争气,就传给大臣们的孩子。"
"殿下又在说玩笑话了..."钟伯琛正打算用他的长篇大论否认我。我却趁机一个翻身趴在了他身上。
"嗯...确实舒服。"我对这位人形软垫甚是满意:"古有尧舜禅位,得后世赞扬。反观今日,倒是活回去了。贵德而尊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才能保得千秋大业。至于本王的是非功过,自有史书评写。不过那时本王都入土为安了,后世怎么看待我,关我鸟事。"
"可是......"钟伯琛似是很为难,抱着我既舍不得撒手,又被自己内心中的"忠臣之魂"煎熬。
我戳了戳他的眉头,把他那即将有了抬头纹的脑袋给擀开:“没什么可是的。我不想做不愿意做的事。你若逼我,我肯定会恨你。再者,那群好姑娘多无辜。我又不会爱上她们,她们却不得不被娶来生孩子。你且行行好,别糟净良家少女。”
钟伯琛又深情凝望了我一会儿。待他那眼神越来越灼热,我顿觉不妙。果不其然,我第二日没能爬起来上早朝。
这种腻歪的二人时光到底珍稀得很,我们再度过上了聚少离多的日子。钟伯琛继续各种东奔西跑。刚喘了口气,又赶上了祁国国君过寿。钟伯琛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便陪同礼部尚书一齐出使了祁国。
凛冬已至,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我守着暖炉坐在窗台上瞅院里的打着旋儿纷飞的雪花,心却始终悬着,越过了冰封的护城河,飞过了陌生的疆土,直扑向那远在祁国当使臣的钟伯琛。算来他走了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不知他有没有冻着,饿着,这风雪会不会耽搁他的归程。若他能回来得及时,正好陪我过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