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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无心法师+麻雀]辛巳遗事(32)+番外

作者: 珈虞与鱼 阅读记录

“绮罗!”

唐山海迅速上前扶她,她刚摔到地上,不知从哪条巷子里陈深就窜了出来先杀了跟在唐山海身后的两个日本兵。

唐山海要陈深带着徐碧城和岳绮罗先跑,想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拖住追兵。陈深将徐碧城拉至身后,伸手要拉岳绮罗起来,岳绮罗却甩开他,反手一推,就将他二人推出巷口。

脚步声越发靠近,陈深不再犹豫带着徐碧城就朝相反方向跑。唐山海双手穿过岳绮罗腋下想将她架起来,岂料她却软成一滩泥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绮罗,你的眼睛——”

岳绮罗眼珠竟褪成浅灰,黑色瞳仁失焦般雾蒙蒙一片。她只觉左手一阵酥麻,无心的血似乎顺着她的手掌血管蔓延到她的手臂,被撕咬啃食般的疼痛。她脑中一片混沌,唐山海想要背她,她却软趴趴从他背上滑了下去。

巷口密密麻麻的追兵已经赶到,唐山海绝望在背后将枪上膛,想着也只有作困兽之斗。追兵齐刷刷抬起枪,渐渐靠近他们想要抓活口,唐山海刚想开枪,瘫坐在地上的岳绮罗倏地抬起右臂,中指无名指弯曲,其余三指指向正面追兵。

磅礴红光从她指尖释出,无数纸人随着红光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才将追来的追兵见到前一批人马遭遇,惊惧异常,叫喊着往回奔命。那些纸人却杀红了眼,咯咯狞笑着追上他们,将他们惊惶的尖叫全数吞没。

一批又一批追兵,被岳绮罗的纸人屠戮殆尽,不出半刻钟,秋风渡小巷里已经横尸一片,直从巷口排到了巷尾。

巷子归于平静,通体发红的大群纸人直接映红了半片天空。纸人带着所□□气飞回岳绮罗身边,岳绮罗一仰头,精气顺着岳绮罗七窍汹涌灌进她身体里,带得她周身也红光大盛。红光渐褪,岳绮罗再睁开眼时,眼睛已经恢复了墨黑。

唐山海立即扶她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灰尘:“你有没有事,我带你去医院!”

岳绮罗长舒一口气,感觉好多了,她看着唐山海被勾破的衣袖,生气地问他:“我不是说过我不在不要擅自行动!你怎么引来这么多日本兵的!”

唐山海无暇回答她这些问题,他拉着岳绮罗左右看,怕她真出了岔子:“你左手怎么了?”

岳绮罗下意识右手握住左腕隔开唐山海的手:“被人害了,我这左手可能又要和我以前的右眼一样用不了了。”

她吸了这么多精气,总算是压住了无心毒血,可她的左手依然软绵绵使不上力气,无心的血竟然毒辣至此!想到新的身体可能就此又废只手,岳绮罗恨得牙痒痒。

“你先回行动处,我自己有数。”岳绮罗再次拒绝唐山海想要送她去医院的要求,她拼了命来救他,可不想他又被抓住把柄害她白跑一趟。说完,她乘着纸人飞到半空,带着一直被纸人架在空中的张显宗走了。

张显宗看着岳绮罗好起来的脸色,终于松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绮罗,你应该没事了吧。”

岳绮罗冷冷扫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轻飘飘开口:“托你的福,我还死不成。”

“你为了让我不来找唐山海也算是煞费苦心,怎么,看到我舍命要来救你,你满意了?”

☆、文县

一路无话回了太平坊,岳绮罗食指一点,纸人就呼啦散开把张显宗丢到榻上。

张显宗被白琉璃的咒术折磨得有些虚弱,躺在榻上细细地□□。岳绮罗瞥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张显宗叫住她:

“绮罗,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岳绮罗身形一顿,略微回头丢给了他一线余光:“我有多希望张显宗回来,就有多想杀了你。”

身后张显宗一双眼睛渐渐沉入一潭死水,他声音细若蚊蝇,酝酿良久花光所有的勇气般终于问她:“我呢,我是谁?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说出最后一个字他便急促地收了尾音,许是在冰冷的空气里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不在岳绮罗心中,从一开始就是。

“绮罗,我——咳咳”,他还未说完便咳得满脸通红,一时本就不算宽敞的堂屋里回荡着他断续的咳嗽声。岳绮罗似也有不忍,她手指滑向张显宗方向,给了他些精气。

“白琉璃咒术厉害,但现在他没有肉身,你运气好捡回一条命来,好好将养着,没多久就好了。”

张显宗眼睛一亮惊喜地弯弯嘴角,微张了口想说什么,可下一秒岳绮罗便堵住他满腔的欢欣。

“你不要以为我原谅你了,我只是现在不能杀你。”

“我见你长得太像,所以才叫你张显宗,可现在这么叫你都叫我厌烦。”

“我会保护你不被丁思汗杀了,但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你最好祈祷我不会死在你前面。”

“张显宗根本不是你这样,连唐山海也不会像你这样,为了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故意忤逆我故意去送死让我救你,害我白白搭进去一只手。”

她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尖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刻在他心上。自他有意识起在人世间才不过须臾几月,他第一次在岳绮罗身上体会到奋不顾身的喜爱,也第一次在她身上学会嫉妒煎熬,到底是饮尽了人世嗔痴爱恨。

岳绮罗再不看他一眼,转过脸大步走出大门。月色正浓,她的身姿在地上曳出纤细窈窕的影子,晃悠悠走远了,只在他瞳孔里留下决绝而永恒的背影。

岳绮罗问着路摸到杜美路,听说这里是杜月笙公馆地址。

她问路花了些功夫,即便纸人能带着她飞,找到杜美路时也已经是子时一刻了,这片上海最著名的豪华住宅区陷入沉睡中。

岳绮罗沿着一幢幢气派的西式建筑找了一路,终于找到杜月笙家——杜美路70号,杜公馆——两幢相连的五层花园住宅,稳重气派,如杜月笙其人般,站在这里就成了一段盛世传奇。

她脚尖轻点便从高大的庭院大门翻了进去,杜公馆一片寂静,只有园子里的花还开得浓艳飘出阵阵香来。岳绮罗没多久就找到了杜月笙,一间房的门缝里还透出米黄的灯光,她叫纸人钻进去一瞧就看到了杜月笙。

她轻轻敲门,里面隔了一阵才有反应:“门没锁,进来。”

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岳绮罗,杜月笙惊讶地眉毛微微上挑:“你还晓得回来,我当你已经不记得自己姓杜了。”

岳绮罗不由发笑,自己自然不姓杜。她还未摸清杜月笙性情,便只好暂作小女儿撒娇般情态挪到他身边:“我这不是回来了呀,你竟不高兴吗?”边说着边抽走他手中读着的报纸——财经版块,她无趣地撇撇嘴角。

谁知杜月笙眉头一跳,顺手就抄起手边折扇轻轻敲她额头:“天天在外头跑,突然回来了是要求我什么,莫不是为了唐山海。”

“你知道?!”

杜月笙手一挽,折扇就在他手心转了个花然后展开,他不疾不徐摇摇扇子做足了样子后才悠悠道:“你好本事,我是不知道你天天在哪里了,但查个唐山海还不容易吗,他现在自身难保,你这是想起来搬救兵了?”

杜月笙和她见过的一般父亲竟不大一样,岳绮罗唇角一抿,便不同他客气了:“既然这样,想必你也知道了唐山海的真实身份。如果唐山海真有麻烦了,帮我把他救出来,无论如何护他周全。”

杜月笙皱眉深深看她一眼,长叹一声:“当真这么喜欢他?他不过是小小一颗棋子。”

岳绮罗像是被他触动了什么,忽然显出个哀伤的神情来,她眼睛直直望着杜月笙身后,仿佛看到了曾经厚重而悲伤的时光:“我从来都知道他不过是枚普通的棋子,可我就是要他活着,谁也别想杀了他。”

“回去睡吧,我知道拗不过你。”杜月笙轻声说着,余光一瞟墙上挂钟,已经快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