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无心法师+麻雀]辛巳遗事(29)+番外

结果西餐并不是很合岳绮罗的意，她每样只尝两口便皱着鼻子放到一边，抱怨着早知道就去吃川菜，红红火火的看着就热闹。唐山海还是笑，笑得脸都有点酸，即使今天有再多烦忧，开心有人气儿的岳绮罗总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吃过晚饭，唐山海去结账，岳绮罗打包了两块蛋糕在旁边等他。门僮突然冲进来伏在领班耳边说了什么，领班一下也急起来，匆匆跟其余侍应生吩咐了什么，走向门口。餐厅的侍应生难得的骚乱起来，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绮罗，我们走吧，免得待会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岳绮罗点头，和唐山海向门口走去，那“大人物”却先行跨进了门槛。由领班在前头领着，几个穿西装体格健硕的打手开路，门外走进来个挺拔清瘦的书生。

长袍马褂，扣子规规矩矩扣到最顶一颗，头上一顶黑色浅顶软呢帽。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矛盾般交织着沧桑和锐气，往那一站就是天下霸王，打扮得却是文质彬彬，走路也得体。岳绮罗和唐山海退到一旁给这人让路，她端详此人许久，觉得这样的气质倒是跟丁思汉如出一辙——看着书生气得很，实际是个狠辣人物。

那人堪堪擦过岳绮罗身边，忽然停了脚，然后走到她面前。他微皱了眉，有些不悦的模样：“绮罗，吴妈找了你很久，你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跑出来这么久？”

说完，像是才发现岳绮罗身旁唐山海，眉头一挑，主动伸出右手，面上看不出喜怒。别人先做了个好姿态，唐山海也回握他的手：

“唐山海。”

“杜月笙。”

☆、杜绮罗

“杜月笙。”

唐山海心中万千波澜，杜月笙——上海“皇帝”，青帮只手遮天的人物，同时又是上海金融界巨鳄，黑道起家却在白道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于社会经济与中国抗战都做了许多贡献，但仍然让日本人和李默群想要极力拉拢。他竟然在这不算豪华的西餐厅，见到了这等人物？

杜月笙抽回手，眯眼打量唐山海：“唐先生一表人才，不知在何处高就？”

唐山海如何回答？告诉他自己是行动处的汉奸？还是告诉他其实自己是个卧底？

“你别问，不关你的事。”身旁岳绮罗有些蛮横地娇声喝止。

她想着杜绮罗和这杜月笙同姓杜，他对杜绮罗态度又熟稔，不是父女就是叔侄。唐山海听到他名号就如此震惊，又不好开口自己在行动处任职，只怕这个人是个和行动处不大对盘的大人物，故作大小姐发脾气，许能敷衍过去。

“不关我的事？那把零花钱都还回来。”杜月笙眼睛却不曾离开唐山海，他眼睛细长，审视的凌厉目光即使是唐山海，也不由得感到如芒在背。

自知逃不过去，唐山海恭敬回答：“鄙人现于极司菲尔路55号做点闲职。”总之自己问心无愧，平素与杜月笙也无任何往来，就是如实告诉他，又有何惧。

杜月笙顿了两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嘲笑：“李默群当真是花了力气，怕拉拢我不成，还派个小的勾引我女儿？”

“76号无人吗，想从我女儿下手，不是76号的高官怎么配？”

杜绮罗和杜月笙的关系无需再多言，岳绮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夺个顺眼的肉身，竟让事情又搅作一团。唐山海和杜月笙皆不再言，侍应生们怯怯躲在一旁也不敢妄然上前，一群人堵在大堂，令原有的客人不敢出门，外面的客人不敢进来。

此处人多眼杂，岳绮罗不好对杜月笙下手，正当她为难之际，只听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

“哟，好热闹啊，杜先生是专门在大堂等我？那我可太有面子了。”

唐山海眼睛向门口扫一眼，心道不好：李默群。

李默群插进三个人中间，也没想到唐山海会出现在这里。他很快读懂唐山海和杜月笙之间的汹涌暗潮，压下看见唐山海的惊讶，向杜月笙介绍：“不知杜先生先前和山海有什么误会，山海是我得力的手下，是个优秀的好孩子，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杜先生包容。”

李默群犹疑的目光在岳绮罗身上逡巡。毕忠良早就给他讲过唐山海和某个小丫头走得近的事，毕忠良和他不对付，一直以来想要挑拨他和唐山海的关系，他先前便不甚在意。前两天毕忠良结婚纪念日他看到了唐山海和这丫头亲密得很，这两天处里事多他还来不及教训唐山海，今天却又在这里看见他俩······

“这位是？”

杜月笙不动声色地将岳绮罗向他身边拉了一把：“我家大女儿，从小养在伦敦，前些日子才回来。”然后用胳膊肘杵了杵岳绮罗：“绮罗，打招呼，叫李叔叔。”

岳绮罗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杜月笙，想让她叫李叔叔？他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支使她？且她在李默群身上又无利可图，何苦恶心自己。岳绮罗斜睨李默群和杜月笙一眼，作壁上观。

“不好意思，从小没养在身边，性子直，只有对喜欢的人才有个好颜色。”杜月笙笑得从容，暗里挖苦李默群一番。李默群一点儿不见生气，反而像真是岳绮罗叔叔般对她笑呵呵道：“小朋友总是比较有个性，长大了就懂事了。”

毕忠良一直跟他说唐山海的小相好姓岳，现在看来不过是大小姐换个名号在江湖上混罢了。既然她是杜月笙的女儿，倒算是有些利用价值······

李默群拍拍唐山海的肩：“我和杜先生还有事要谈，你送杜小姐回去。”

杜月笙立即伸手隔在唐山海和岳绮罗中间：“不必，我会派人送她回去的，唐先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吧，其实也没什么要事要谈。”

岳绮罗却拉住唐山海袖子就走了，她白一眼挡在身前的杜月笙，不耐烦道：“我和唐山海要走了，你们的事自己解决。”

惨白月光掩在黑云中，夜色是化不开的浓墨。黑夜中一个长挑身影渐行渐近，走到一颗巨大枯木旁，那枯木一根枝干横倒，却僵在离地半米的空中，枝桠狰狞扭曲——如从地狱爬出的厉鬼狂热涌向人间的姿势。

那一人合抱粗的躯干上坐了个红衣女子，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双□□叉，轻轻在空中晃荡。她红艳艳的嘴唇小小上翘，向她走来的男子虔诚地低着头，仿佛谦卑的信徒膜拜高贵天神。

自那男子周身散出红蛇一般的红光，一条条游进那女子眉心，那女子笑意更深，红唇映着红光在夜里更加可怖。两个小贼抬着具尸体，见这情状当下就尿了裤子。

这里是上海穷人家的乱葬岗，他二人偷东西不小心杀了个人，本就心慌慌地抬人来此抛尸，未曾想就撞见了雌雄妖怪，惊惧得双手一软，尸体就咕噜噜滚到地上。

“谁！”

岳绮罗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见是两个哆哆嗦嗦的小个子男人，眼神一凛，漆黑眼珠上泛过红光。两个人跌跌撞撞想跑，恨自己怎么就要在今天偷东西，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身边一阵凌厉劲风，二人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刺痛，两眼一抹黑就没了意识。张显宗瞬间便吞了二人魂魄脑髓，然后伸指虚空点在二人眉间，精气就自行溢出，在他指上绕了两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飘向岳绮罗。

岳绮罗又得了新的精气，眼珠愈发硕大显出异于寻常的黑来，一张脸也更加妖异鬼魅。张显宗走回她身边，近乎痴迷地看着她越发强大的姿态。

“绮罗，你看起来好多了，之前你为什么不吸人精气？”

岳绮罗从枯树上跳下来，欣喜地感受着身体里游走的蓬勃的力量，假以时日她恢复到最强盛的时候，就是无心和丁思汗加在一块儿也奈她不得。

她瞥一眼张显宗，他吃了上海滩几十个人，比起初见他时灵魂更加稳固强大。“张显宗，我还从未问过你，你吃人做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