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综无心法师+麻雀]辛巳遗事(11)+番外

作者: 珈虞与鱼 阅读记录

他绕到那姑娘正面一看,果真是岳绮罗!岳绮罗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印堂青黑,胸口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吴心

唐山海脑子嗡的一声来不及多做他想,一下子横抱起岳绮罗拔腿便走。徐碧城犹在后怕地赶到陈深身边,问他有没有事,语气里竟是带了哭腔。唐山海朝她大喝一声:“关心舅舅!”徐碧城才像是想起来李默群,头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小跑到李默群身边了。倒是陈深还算冷静地走到唐山海身边,问他用不用他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唐山海今天没开车来,他刚要应下来,怀里冷冰冰跟个洋娃娃一样的岳绮罗却突然睁开眼,对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唐山海当下就想发火训她胡闹,可岳绮罗虽然虚弱眼神却不容置疑地看着他,他想着岳绮罗行事作风不能以常人思考,只好跟陈深道声不用了,自己抱着岳绮罗抄小路走了。

“太平坊341弄。”岳绮罗声音小小地说。

唐山海猜这可能就是她的家了。虽然岳绮罗总是看着神出鬼没,但在唐山海的认知里,人的心口中了这么一枪,铁定是活不成了,哪怕岳绮罗再有通天彻的本事,她也是血肉之躯,不赶紧的话就真的没命了!

一想到岳绮罗会没命,唐山海不由自主地心慌起来。他和岳绮罗相识不久,亦不能算十分了解,可是她是他很重要的合作伙伴。他完全无法想象岳绮罗会死,她如此强势热烈,是光、是火、是无尽的生命力,她怎么会死?

他只能快点,再快一点,到后来快要跑了起来,可他害怕颠到岳绮罗的伤口,连跑也不敢迈大了步子。春寒料峭,在吹着小夜风的夜里,他却汗湿了全身。岳绮罗紧紧地闭着眼睛,紧紧地抿着嘴巴,胸前一点起伏都没有,唐山海连一点儿游丝的呼吸都感觉不到,她像是真的已经死了!

“岳姑娘,岳姑娘,你醒醒,马上到家了,别睡了。”

“岳姑娘,你不能睡,你撑着点!”

“岳姑娘!岳姑娘!”

“绮罗?绮罗?”

唐山海一路跑一路唤她,生怕她的魂在半路就给牛鬼蛇神勾了去。他跑了这样久,却觉得怀里的岳绮罗越来越轻,他几乎要觉得这是岳绮罗的灵魂在一点一点飞走,她怎么这样轻?唐山海第一次觉得心真的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他的心脏越来越紧,眼前的路却越来越远,他渐渐感觉不到双腿踩在硬邦邦的地上了,眼前也开始白蒙蒙的一片。他一下觉得像是在寂静雪地里狂奔,深一脚浅一脚的立不住身子;一下又觉得耳边人声鼎沸,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空气也是燥热的。

他的脑子里又走马灯式的闪现着他时常梦魇里的片段,还混杂着一些他从没有过的记忆。骑马的两个人、雪地里的两个人、流弹中的两个人······他们到底是谁?!

最后,他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拿匕首的男人,他手里的匕首深深插进女子的胸膛,抬眼一看,异常清晰的,是岳绮罗的脸!

他居然有些害怕了,即使是来上海这些日子的勾心斗角和游走在死亡边缘,他都没有害怕过。他很害怕岳绮罗就这样没了,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算不上他的搭档、战友。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感觉自己机械地拐进了一个弄堂,然后撞开了一扇门,终于到了。唐山海摸着黑小心翼翼地把岳绮罗放在堂屋里的榻上,咽了口口水,他的嗓子火烧火燎,他现在才发觉自己眼前都是些星星。一路上像个死尸的岳绮罗突然睁了眼,她看着连气儿都喘不匀的唐山海,轻轻笑了一下。

即使唐山海根本看不到。她轻声说:

“唐山海,谢谢你,你先走吧,我不会死的。”

唐山海哪里敢走,他一步跨到岳绮罗跟前,蹲在她榻边,摇摇头不想走,他喘着气告诉她:

“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来照顾你,你别怕,你不会死。”

他本来想岳绮罗家里兴许就是她所在组织的据点,可能是有医生的,可她家里黑咕隆咚一个人也没有,他害怕岳绮罗是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干脆回家里等死,不然她为什么不肯去医院,却要支开自己?他拍拍岳绮罗的手,想要安慰她,可是她的手冰得他牙关一颤。

唐山海不敢再拖,上手就想帮岳绮罗解开扣子帮她止血取弹,岳绮罗却反手一推,竟生生将他推了几步远。岳绮罗有些生气了,她让唐山海赶紧走,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的愤怒,却掩不住倒不上气的虚弱。

唐山海深深看她一眼,往门外跑去,他得去找医生来,岳绮罗还能说话,她还有救!

房子里终于安静了,岳绮罗疲惫地合上眼睛凝神,从楼上陆陆续续飞下来十几只小纸人来,纸人团团围在她身边,便有缕缕游丝般的红光从纸人身上析出,汇聚在岳绮罗眉心处。没一会儿,这些小纸人精气耗尽,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屋子陷入寂静的浓黑中。

岳绮罗朦胧中听到屋外传来了几声咚咚砸门的声音,她动不了也不想动。敲门声断断续续,却一声大过一声,敲了很久才终于停了下来。那人见砸了半天没人开门,大声喊道:

“岳绮罗,你到底什么要紧的事,你那纸人闹得我烦死了。喂,你到底开不开门,你再不开门我踹了!”

无心狠狠一踹,没料到门只是虚掩的,一个踉跄就要朝屋里摔个狗啃泥。他竭力稳住身形,朝房里一看,黑黢黢的没有点灯,趁着照进来的微弱月光,勉强能辩出榻上一个人形。他直觉到不好,向榻边走去,只见岳绮罗软趴趴地躺在榻上,灵魂游移不定,看上去像是不行了。

无心忍不住从鼻腔溢出一声猪笑,然后熟门熟路地点了屋里所有灯,堂屋一下子亮堂起来。岳绮罗白旗袍上一个斗大的血窟窿,脸色惨白,紧抿着嘴唇很是无语地看着无心。无心坐在榻边,看了岳绮罗好一阵笑话,他瞧岳绮罗胸前血窟窿逼真得很,伸指捻了一把凑到鼻子下闻,果然一点血腥味也没有。

岳绮罗狠狠白了无心一眼,强撑着力气说:

“我这副身子被那枪子烧了个大洞,承不住我的魂了,我最近也不太像以前那么厉害,这身体毁成这样,我实在支使不动了。无心,你给我雕个新的身体,顺便给我多带几只畜牲来。”

无心见她虚弱成这样了还要使唤别人,努努嘴向她摇了摇食指:“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岳绮罗就知道无心不会这么乖乖听她话,她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和丁思汉趁人之危,我何至于此!”

“哎哟,岳大小姐,明明是你技不如人。而且,要不是你自己兴风作浪,你怎么会被吃了?又怎么会逃出来后还要被追杀?又怎么会法力微末至此?又怎么会被人一枪打了个对穿?这不都是你咎由自取。”

岳绮罗被无心气得狠咳了几声,然她一向不爱在无心面前落了下风,她现在就是虚得连话都说不全乎了也想要同他辩个高下。

“我如何兴风作浪?我以前吃了这么多人也不见你行侠仗义,说白了你就是因为李月牙才恨我入骨。我之前,之前想同你在一起,自然要杀了她。可我明明谁也没杀成,李月牙打死了张显宗,她自然要一命还一命,你又害我被吃了,我都没找你算账!”

“是你先削了我半个脑袋,还害我只剩一只手重新长!”

“是你先用血弄瞎了我一只眼睛!”

“是你自己拿刀砍我!”

“是你先想捅我!”

“是!”

“好了,你俩别吵了!”白琉璃自半空里显形,神色不豫地看着这一对儿老不死,“你们能不能安静会儿?我头疼。”

岳绮罗和无心想想也觉得自己无聊得很,双双表示休战。无心瞧岳绮罗还有心情同他打嘴仗,想来她也不是很严重,只不过换个身体罢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向岳绮罗点了个头,答应她他明天带几只鸡来,再给她带块木头来,说完便想走。岳绮罗一拉他的长袍下摆,还有话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