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红楼之因果大师(103)

尤氏拿起木梳,继续对着镜子梳头,只不过脸是冷着的。

贾珍暴怒不已,上去就拽住尤氏的头发,然后捏着她的下巴狠狠道:“你丈夫跟你说话呢,听到没,嗯?”

尤氏挣扎了几下,奈何她被贾珍捏得死死地,无法挣脱。

“好啊,你就干脆掐死我!死了好,眼不见心不烦,便免得瞧见自个儿丈夫去勾搭狐狸精。”尤氏咬着牙发狠道。

贾珍松了手,缓了缓情绪,看着尤氏:“难道你是因为我跟薛蟠计较玄月的事儿,吃我的醋?”

“呵呵。”尤氏冷笑两声,流下两行泪来。

“好媳妇儿,你倒是说话啊,别这样哭。”

贾珍心疼地用袖子给尤氏擦眼泪,尤氏不领情,倔强地别过头去。

“我逃跑去找你的事儿老爷知道了。”尤氏道。

“原来他真的……”这些日子的不对头,贾珍终于找到了原因,“那他说什么没有?有没有为难你?”

尤氏摇头,“托你平日混账的福,老爷认定这次的事儿是你一手挑唆的,我不过是听命于你罢了。老爷说我能幡然醒悟,回到这个家,他就不计较。但对于你,老爷说、说……”

“说什么?”贾珍迫切的问。

尤氏惨白着脸,缓缓地吐出四个字:“绝、不、放、过。”

贾珍倒没有被这四个字吓到,只略微想了想,便劝尤氏不必担心,“这件事忍些日子,等老爷气性不那么大了,自然就过去。虎毒还不食子呢!再说他要是真记恨我,不要我了,之前又怎会给我安排姨娘。”

“事到如今,大爷还没懂?薛大爷那档子事儿,你真以为是个事儿?那玄月是老爷年后相中的,放在我身边,说等大爷将来要从庙里回来便抬为姨娘。老爷决计不认大爷后,便就打算把玄月另派它处。薛大爷当时只是运气好,才正好赶上了。”

贾珍恍如被一道巨雷劈中,他冷冷地盯着尤氏半晌,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我不信,不信,我可是老爷唯一的嫡子!”

“可大爷别忘了,老爷已经有了嫡孙。他近来对蓉哥儿越发寄予厚望,不仅日日检查他课业,教他读书,还经常带他出门应酬,更说出‘宁府将来只靠蓉哥儿一人’的话来。昨儿个,我听宋婆子奶妈说,老爷正打算把蓉哥儿送到宫里,给十一皇子做伴读。”

对于贵族子弟来说,做皇子伴读可谓是莫大地荣幸。便是以后出门到街上走,在地位上都会比其它子弟尊贵一等。更何况这十四皇子堪堪才七岁,母妃只是个宫女出身的,基本无缘于皇权争斗。所以蓉哥儿这个伴读做得只有荣耀,没有风险。

贾珍想到此,竟十分嫉妒起自己的儿子来。当年宁公在时,宁府可谓是兴盛至极,他祖父才华卓然,被赞是神通,却都没得到伴读身份。再说他父亲,怎么说也是进士出身,年少时的才华也十分了得,可也没得过伴读。他那个混账儿子贾蓉,何德何能。

“老爷而今竭力栽培蓉哥儿,便已说明一切。”尤氏生怕贾珍不信,特意补充,再捅一刀子在贾珍心口。

贾珍看着尤氏,张了张嘴,谁不出话。

尤氏:“今时不同往日,我念在往年咱们的夫妻情分上,才多嘴劝大爷。您今后在这府里,可要小心做事,夹着尾巴做人。恐怕大爷还没有发现,打从你回府那天起,老爷便派人死盯着大爷了。就等着从大爷身上纠出大错来,好禀告户部,消你在宁府的户籍,再从族谱里除你的名。”

贾珍眼睛瞪得圆圆地,嘴巴张大到极限,“你在胡说什么,天下哪有父母会不认子女的。”

尤氏冷笑:“这次还真是大爷见识少了。据说每年各地方都会几例上报到户部,大多是儿子有不孝之举,激怒父母,终被判罪杖责或徒刑,且一并将父子关系断了。”

贾珍感觉有无数只蜂子在钻进他脑里,嗡嗡地,无法思考。他晃了晃身子,一下靠在妆奁上,打翻了上头地首饰、胭脂水粉等物。

尤氏吓得躲到一边,冷眼盯着贾珍。

贾珍又哭又笑,一会儿骂,一会儿嚎,冷静片刻后,就突然暴躁地踹东西、丢东西。

“摔,你想早点挨板子坐牢去,就把这些东西都摔干净了才好!”尤氏哭骂道。

贾珍停手了,攥着拳头的胳膊一直发抖,脖子青筋暴突,脸赤红赤红地。他完全湮没于被父亲抛弃的愤怒和不甘情绪中。他想干脆就放一把火,把宁府烧了,让大家都跟他陪葬。

尤氏哭得半天,终于等到这瘟神自己走了,忙叫人收拾屋里的东西,她自己则洗把脸,躺在榻上歇着,并嘱咐人看紧了贾珍。

贾珍怒气冲冲地回房收拾衣物,打算离开。他拾掇好要走之时,忽然想起了尤氏,又跑去找她,这次他真的打算跟尤氏私奔。奈何只换来尤氏一声冷笑,说再也不信他了。

贾珍失魂落魄地回房,方发现自己身后真得跟着人。再观察屋子四周,总有异样的响动,说明外面也有人在盯着他。尤氏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子里回荡。贾珍气得又开始踹东西,最终把脚提肿了,跌坐在地上才作罢。

一整晚,他脑子里浮现出各种疯狂地想法,根本无法入睡。

到了次日清晨,贾珍才合眼睡过去,直到中午才醒来。丫鬟早已经把饭菜摆放在桌上,除了中间那张被扶起的桌子,屋子里其它地方还保持着昨天被他弄乱的光景,而且屋内并没有下人待命。

贾珍心灰意冷,看着床架子上挂着的帐幔,萌生了一个想法。

……

一炷香后,昏迷的贾珍被尤氏的哭啼声吵醒。

尤氏见到贾珍睁眼,紧抓着他的手,关切地问贾珍感觉如何,转头还拼命地叫大夫快来看看。

贾珍看着尤氏哭肿的杏眼,也哭了,激动地抓着尤氏的手不放。

待大夫检查完确保无性命之忧后,尤氏方松了口气,转头又对贾珍哭起来,“大爷,你怎么能这般死心眼,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另一条路,何必非要寻死!”

贾珍希冀地看着尤氏,激动问:“什么路,你快说!”

☆、第79章 55.57.56.60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你到底是老爷的骨血,他唯一嫡亲儿子。大爷若非次次闹事,阳奉阴违,令他失望至极,他怎会那样忍心对你。错了就是错了,大爷真心悔过,好好地跟大老爷赔罪,老爷岂会狠心抛弃你?”

“悔过?”贾珍一下推开尤氏,“现在想断绝父子关系的人是他,有罪的是他,不是我!”

“哈哈,哈哈哈……”尤氏跌坐在地上,满面泪痕地望着贾珍,“大爷宁愿去死,也不肯正视自己。我又好说什么!”

尤氏说罢,抬手擦了眼泪,起身便走。

“你别走!”贾珍伸手扑了个空,头朝下跌到床下,“你别走……”

贾珍声泪俱下。

尤氏驻足却未回头,他身形僵硬,背对贾珍。

贾珍耍赖起来,像个孩子趴在地上蹬腿,嘴里不停地喊着尤氏的小名儿。

尤氏吸口气,回头看他。贾珍仿佛看到了希望,突然破涕微笑,看着她。尤氏不知怎地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快步走向贾珍,噗通一声跪在他跟前。

贾珍吓得喊救命,双臂环绕胸前,护着自己的身体。

尤氏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大爷叫我回来,是要我和您一块死么?”

贾珍紧张的看着尤氏,蹬了瞪腿,身体紧靠着床沿,“你别吓我,快把刀放下。”

“爷在怕什么呢?正好您也要死,我便陪你去了。这些年,爷就从没惦念过我,我便是活着,也如死了一般。放心,咱俩若去了,别人也不会如何伤心。最多三两日的难受,人家便如故过日子。再好些,也不过是每年忌日哀叹两声,悼念一二,便罢了。”

贾珍跪爬到尤氏面前,抓着她的手,真诚央求:“我知道这些年我亏待了你,我不死,不死了好不好,我什么都改,以后一定对你好好地。算我求你了,放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