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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邢氏(8)

……

次日一早儿,邢氏带着迎春来给贾母请安。贾母今儿个起的晚,邢氏便带着迎春先去瞧了瞧黛玉。

黛玉刚穿戴好,见大舅母来瞧她,忙笑着相迎。

邢氏见黛玉略微发肿的眼睛,也不用客套的问她睡没睡好,转头问责紫鹃、雪雁等丫鬟:“怎生没伺候好你们姑娘,瞧她眼肿的,跟个桃子似得。”

紫鹃、雪雁不敢分辩,低头认错。

黛玉忙急急地解释,“是我自己忍不住哭。”

“为什么?”

紫鹃解释道:“昨儿个姑娘因自己失言,害得宝二爷摔了玉,一时害怕担心。”

“我当怎么呢,管他作甚么,玉是他身上的,他爱就摔去,他想要摔,你说不说他也是摔。人家不当个事儿,你伤什么心?再说,那不过是块破玉罢了,摔坏了,你家又不是没有。写信给你父亲,陪一个更大的就是了。”邢氏轻巧的笑道。

黛玉听邢氏的话心里踏实,她怎么忘了,还有父亲给自己撑腰,不该怕的。黛玉笑着看邢氏,点点头,心里说不出感激。

“我听说扬州玉器雕琢全国最好,他还赚了呢。”邢氏开玩笑道。

黛玉被逗乐了,掩嘴偷笑。邢氏的话句句戳心窝子的暖和,黛玉的的心不禁跟邢氏又靠近了一份。

“林妹妹,我来瞧你了!”话音刚落,众人便见穿一身富贵繁花红锦缎的宝玉精神奕奕的现身在门口,满脸堆笑。

黛玉拘谨的起身,打量宝玉的精神和他脖子上完好无损的玉。果然如邢夫人所说,这宝玉摔玉,他自己根本不当个事儿,跟个没事儿人似得。倒是她,为此劳心费神的伤心一夜。

宝玉以为林妹妹盯着自己出神儿了,高兴地喜不自胜,就要走过来拉着她。

邢氏冷冷的瞪他一眼。

宝玉这才看见坐在后头的邢氏,忙缩了手,神情不大爽利。

黛玉见状,料知宝玉心里不敬邢夫人,冷笑一声。

吃过早饭,姊妹们就要去王夫人屋里请安。邢氏正好想了解荣府,借着顺路找王熙凤的借口,跟着去了。可巧王熙凤正在王夫人房里说道薛家进京的书信。

王夫人惊诧邢夫人也来了,憨笑着起身让了座。王夫人得知邢氏竟早起去请安,面色上有些过不去。本来媳妇早晚定省是本分,贾母因心疼媳妇们,也便没要求早上那遭儿。邢夫人这一去,倒显得她不贤惠了。

王夫人不想理会邢氏,特意瞧了眼黛玉,见她略微红肿的眼睛,心中更加不快。这刚来荣府第一天,她就摆出这副受气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

“昨夜没睡好?若是哪儿住的不舒坦,一定要告诉你琏二嫂子,叫她给你置办。”王夫人讪笑着跟黛玉道。

黛玉笑着摇摇头,道:“都好。”

王夫人和善的笑了笑:“既都不错的,你就好好住着,别总伤心。”别一进门就哭鼻子,叫人误会!

黛玉愣了下,敷衍的应下。她虽挑不出王夫人话里的错儿,却隐隐感觉着王夫人的态度有什么地方不对。

邢氏瞧出王夫人不满黛玉,冷笑道:“林丫头今儿个精神好,全仗着是你儿子干的好事儿。昨儿个他现巴巴的问人家有没有玉,人家说一句没有,他就魔怔了,闹得摔玉,害得林丫头刚进门就受惊。”

王夫人惊诧,错愕,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问题的源头竟是出自她宝贝儿子身上。

黛玉没想到邢氏会说这个,却也知道邢氏是在帮自己说话,奈何宝玉摔玉的事儿贾母没想叫王夫人知道,神情微微有些慌乱。

“我今儿个一进门就听见院里的丫头碎嘴说这事儿,可见昨天闹得欢腾。”邢氏补充一句,不想黛玉难做。

王熙凤瞥一眼邢氏,似在埋怨她多嘴多事。

……

临出门,王夫人拉着黛玉又嘱咐强调:“他性子顽劣,平日里你少搭理他,他自然就老实了。”

邢氏冷笑一声,看眼王夫人,说到底这王氏还是在埋怨黛玉先招惹了他儿子。

王夫人被邢氏一声笑弄得心虚,快速打发了黛玉等,转而问邢氏有何事。

“来找我儿媳妇的,如今她整日忙得后脚打前脚的,她不得空,我有空,便顺路过来瞧瞧她。弟妹啊,我发现我这儿媳妇儿是真被你抢去了。瞧你俩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婆媳呢。”邢氏半开玩笑,对上王夫人和王熙凤的眼睛。

王夫人脸色当即黑了,没料到邢氏会这般挑刺儿,意欲反驳他。怎料邢氏突然一笑,又快嘴的说了另一番话。

☆、教训贾琏

“我说咱家二太太最是慈善仁厚的,不争一时高下,也不会跟我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见识。别人还不信的,如今这光景,他真该信了。”邢氏一句自谦,彻底堵住了王夫人日后用此事告状的机会。

王夫人抖了抖嘴,勉强的笑了。

邢氏无视她,转而看着脸色不善的王熙凤,吩咐道,“走吧,瞧瞧巧姐儿去,好些日子不见那孩子了。”

王熙凤用琢磨的目光打量邢氏,笑呵着应承,而后尴尬的告别王夫人。

邢氏逗弄巧姐儿一会子,嘱咐王熙凤道:“这孩子总着病的,许是从娘胎里带的虚症,养不好是要跟一辈子的。你上点心伺候她,别总忙活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儿,顾此失彼。”

王熙凤不情愿的听邢氏一番训斥,笑两声,反驳道:“谁家孩子养到大,没个小病小灾的。这种事儿就好比那刚出生的孩子似得,不啼哭还是不祥没福气呢。我们巧姐儿如今受着小难,将来必有大福。”

“有没有福,不是嘴上说的。再者说,她以后的路铺的好不好,都得指望你们夫妻 。”

“那是!”王熙凤抖了抖嘴角,讪笑应下。王熙凤默默地看着邢氏逗弄了几下巧姐儿,忽然想起昨儿个听说的事儿,笑问邢氏,“昨儿个我听说父亲跟老王爷喝了三天酒?”

“嗯,今儿个又去了,老王爷说要给他引荐两个有出息的后辈。”邢氏回道。

王熙凤闻得此言,双眸大亮。“那可是好事儿,多结交些富贵朋友,将来路数多,日子也更加平顺。”

“是这个道理。”邢氏应承一句,稀罕的摸了摸巧姐儿白嫩的脸蛋儿,方告辞。

邢氏前脚一走,王熙凤便吩咐巧姐儿的奶妈子好好地给她洗脸。

王熙凤不爽的厉声呵斥:“洗干净了,别叫她沾了晦气。”

奶妈子赶紧给巧姐儿打了水洗脸,细心地擦拭巧姐儿的脸蛋,一遍又一遍的。

什么有出息的后辈,蛇鼠凑成一窝才是。王熙凤才不信赦大老爷能改性,邢夫人爱讲笑话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自不会去当真。

因秋桐的事儿,王熙凤本对邢氏有所改观。今日相处下来,王熙凤倒觉得邢夫人比以前还‘刺头儿’,专门给她找麻烦挑事儿来了,挑毛病挑的甚至连巧姐儿都不放过。

“奶奶,秋桐去了。”平儿面色沉郁的跑过来告知。

“去拿十两银子安排下去,这种事儿不必再回我。”王熙凤边逗弄巧姐儿边口气轻松地回道,看都不看平儿一眼。

平儿料知王熙凤的意思,心里怜悯了那死去的秋桐,自己又填补五两,交予了办事嬷嬷,嘱咐其好生安葬。

不大会儿,贾琏从外头回来,就直奔秋桐所住的厢房,扑了个空。屋内只有两个粗使丫鬟收拾秋桐的东西,询问之下得知秋桐已亡,贾琏悲痛伤心起来。

平儿得知情况,忙过来拉住贾琏,叫她去二奶奶房中报到。“她若知道你在这呆久了,又该拿话刺你。”

贾琏叹口气,跟着平儿回了屋。王熙凤刚好冷笑着打发走来报信的小丫鬟。她冷冷的看着贾琏,讥讽道:“人还没吃着就死了,心疼了?”

秋桐从大房过来的时候,挨了板子身上带着伤,贾琏尚未同她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