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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邢氏(36)

“臼哥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在下辈子等你,下辈子等不到,我就等下下辈子……臼哥哥你要相信,总会有那么一辈子,我们会相遇,相知,在一起……”后来,她服毒自尽了。

他一直信孑赢说的那句话。所以他做孤魂野鬼飘荡了上千年,一直在人群中找到属于孑赢的气息,皆无果。直到他变成人,邢氏的出现……就好像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但这玩笑开的却令他兴奋惊喜无比。

邢氏的相貌,薄凉的性子,个性中的坚韧与执着,还有独属于她那份的小善良,统统都像极了孑赢。

他不敢肯定邢氏一定是孑赢的转世。但他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他爱上了她,就是现在的她。这一世他不问原因不问结果,也不需要在乎什么天下江山。他只想做个他最向往的平凡人,面对生活中的琐碎,偶尔低头,每日被各种小事情烦扰但快乐地过活着。他唯一所求,便是与相知的人携手,白头到偕老。

看惯了人间冷暖,贫穷富贵,生生死死……唯有爱,值得他相信了。

“老爷,你发什么呆呢?明日咱们就要走了,老爷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不然等天晚了,什么都不来不及了。”邢氏终于找到了贾赦,面带微笑急急忙忙走过来,开口打断贾赦的思绪。

贾赦一愣,看着笑靥如花的妻子,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暖暖的微笑。他伸手搂住妻子的肩膀,扬头看着天边的落日,幸福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交代,我有你就够了。”

邢氏被贾赦一句表白弄得脸颊发烫,红着脸小声骂他道:“大白天的当着下人跟前说这些,你也不害臊?”

“有什么害臊的,你是我媳妇,我不跟你说,难道跟她们说去!”贾赦倔道。

邢氏无奈地冲贾赦竖起大拇指:“老爷,你牛!”

贾赦薄唇勾起,异样的性感。他扬眉,侧头,嘴唇慢慢地凑到邢氏耳边,小声吐气道:“谢夫人夸赞,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如夫人所言,练得身壮如牛,天天晚上伺候夫人快活。”

邢氏的脸像熟透了的苹果,感觉呼出的气息都在发烫。她懊恼的推贾赦一下,又气又笑道:“老不正经!走吧,你既没什么交代,咱早点回去歇息,明日也好尽早启程。”

“尊命!”贾赦痛快的答道。

……

宝玉去上学,黛玉又走了。宝钗平日闲来无趣,也只能陪着探春姊妹下下棋,聊一聊府中有的没的。若再觉得没趣,宝钗便陪着母亲薛姨妈去贾母那里打牌。她一个小姑娘,要装作十分高兴性的样子,陪着一群上年纪的长辈打牌,心里着实累得慌。

这几日,宝钗哪儿都懒得去,便对外称病,在家闲着。可巧这几日薛蟠在贾家学堂玩腻了,又觉得房中香菱娇嫩,故老实的留在家中与小妾调笑。

薛蟠得知妹妹心情不好,现巴巴的弄来几样妹妹爱吃的东西来哄她。宝钗哪有胃口,坐在桌边看着酒菜不说话。

“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非叫我把咱母亲请回来才行?”薛蟠道。

宝钗懊恼的瞪一眼薛蟠:“才多大的事儿,你折腾她老人家干嘛。我不过是这几日有些乏,想在家歇一歇罢了。”

“我看你不像是累了,倒更像是想什么人,精神不佳所致。”薛蟠已有所指。

宝钗听这话立马明白什么意思的,大哥话里的意思还不就是说她想宝玉?宝钗气得下地,指着薛蟠红脸道:“你当别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的不正经。这话你也敢拿出来说你妹妹,真真叫人生气。我这就告诉妈去,看她怎么收拾你!”

“哎哎哎,别去。”薛蟠赶忙笑嘻嘻的拉住宝钗,自己抬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赔罪道,“你大哥粗俗,啥都不懂,说错了,说错了还不成么。”

“哼,”宝钗斜眼瞪他一眼,又坐了回去,警告薛蟠道,“别当我是你妹妹,就好欺负。”

“哪敢啊,行了,前话不提。妹妹,那你倒跟我说说你到底因为什么这样?”薛蟠紧张而关切看着妹妹薛宝钗的脸。

宝钗叹口气:“也没什么缘故,就是觉得自从林妹妹与宝兄弟离开之后,这家里好像就没以前热闹有趣了。我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总觉得乏得慌。”

薛蟠特意抬眉打量宝钗的神态,嘴上不敢说,心里却想:口上还不承认,这不就是害了相思病么,必是想念宝玉所致。

薛蟠眼珠子转转,可不忍心自己的妹妹在这样难受下去。他要想个法子,帮妹妹了却心愿才好。思及此,薛蟠坐不住了,笑嘻嘻的跟宝钗匆匆告辞,转眼的功夫,身影就在梨香院内消失了。

宝钗自知叫不住大哥,索性不管了,转身倒在炕上,预备眯一会儿。这功夫外头传来响动,有丫鬟说什么“大老爷回来了”。宝钗忙坐起,叫人伺候她换了套衣裳,打扮的精精神神的,直奔贾母的花厅。

贾赦与邢氏已经到了贾母处,俩人正坐在贾母的左下首边,笑着交代花厅内几大箱子的礼物的由来。屋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等箱子打开,众人瞧见里头的金银珠宝,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宝钗在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林家这样大手笔。

贾母看着林如海这些谢恩礼,一扫先前对于黛玉未归的阴霾,乐呵起来,笑问贾赦林如海身体近况。王夫人与薛姨妈也微微伸脖,紧盯着贾赦的嘴。

“还不错,很精神。”贾赦模棱两可的回答。

王夫人垂目想了会儿,转头看薛姨妈。薛姨妈也正在看她,俩人眼神交流一通后,都沉默了。

“瞧瞧林女婿可真够外道的,咱们才养了黛玉几日,何至于送这样重的谢礼。”贾母客气道。

贾赦笑着解释:“妹夫早料到母亲会这么说,托我捎话,这些东西还有先前捎得那三千两银子,您只管稳妥的收着,权当是替妹妹孝敬您的。”

贾母突然听见贾赦提起三千两银子,都忘了为死去的女儿难受了。她愣了下,笑眯眯的道好。

在场的人心里皆是个个震惊,三千两?原来林姑娘当初进府的时候递了这么多银子,足足三千两这么大方。天哪,这可比薛家手气阔绰多了。她们怎么就眼瞎,平日里竟没好好伺候林姑娘。

贾赦随后照着黛玉的吩咐,给几个姊妹分东西。倒是不偏不倚的,都差不多贵重。但到丫鬟们这,平日亲厚点的,分着了几样好物件。

隔日,探春、惜春、宝钗三人来与迎春小聚。迎春头上除了戴了两件新首饰外,手腕上竟带着一对成色颇好的玉镯子。可羡慕坏了探春、惜春等人,问她从何而来。

迎春含羞低头,称是邢氏给的。

探春惊讶万分:“她真给你这个?”

迎春点头。

探春感慨:“好妹妹,真羡慕你。有个好嫡母教你管家,疼你爱你的,万事都替你着想。”探春夸赞迎春的时候,内心有些悲凉。

宝钗看不下去,笑着拉住探春和惜春道:“不就个镯子么,改日我也送你们一人一对,我家里有的是呢。”

探春、惜春忙感激的跟宝钗道谢。

第二天,宝钗从薛家的库房里挑出两件看得过眼的镯子,特意拿到贾母处,当着贾母的面儿送给探春和惜春。

探春见宝钗还记送镯子的事儿,心中自然高兴。然当探春拿到手仔细掂量这镯子的成色,与迎春那对儿简直有天壤之别。宝钗送的这一镯子,到底还是庶女戴能得起的东西。

探春顿时有几分感伤。她觉得自己再怎么争气向上爬,还是没活过她二姐那根木头。她生母没宝玉的生母尊贵,也罢了,她可以与迎春、惜春之类的比。惜春虽是嫡出,但爹不亲娘不爱的,如今还不如她。而迎春与自己的出身最像,自小她就处处盖过迎春一头。别人可敬可畏地尊称她一声“三姑娘”的时候,迎春只有被叫“二木头”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