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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邢氏(15)

贾蓉“嗳”了一声,转身慢腾腾的挪步走了。王熙凤见他的背影,突然起身叫了一声,贾蓉忙回头。王熙凤欲言又止:“算了,天儿晚了你先回,回头再找你说。”

贾蓉两眼放光,高兴地应下,转身走了。

王熙凤转眼看着睡着的巧姐,叫奶妈照顾她,她则踱步回房。她望着空荡荡的床,毫无人气儿的屋子,心里突然又恨起邢氏来。若非邢氏圈禁了贾琏,贾琏此时早赖皮的求着她夫妻欢好了。

次日一早儿,王熙凤才穿戴好,邢氏就派人来叫。

王熙凤不想去,随口打发了传话的。岂料邢氏又派人来催她,必叫她过去。王熙凤气得摔了茶杯,这才抬脚过去,预备敷衍几句邢氏。

王熙凤才到院,就看见院子里黑压压的站着不少的婆子妇人,有好多她都眼熟的很,还有的不曾见过。

王熙凤不明所以,心里骂邢氏唱的又是哪一出。不管如何,她不怕,邢氏已经讨了贾母的嫌弃,而她正好有贾母撑腰,大可以挺直腰板,大摇大摆的进屋。

“跪下!”邢氏一声恫吓,吓得王熙凤险些腿软,险些直接跪了。

王熙凤整理情绪,仰头,不服气的对视邢氏:“母亲可要讲理,不知媳妇儿犯了什么错?”

邢氏嗤笑,冷眼瞪着王熙凤,高声道:“你私自放利,罪可受刑,这算不算错?”

☆、整顿大房

王熙凤心中大骇,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跟邢氏装糊涂。“媳妇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会明白的,出去瞧瞧院里的那些婆子,可有你眼熟接过钱的?”

王熙凤大惊,转眼珠子回忆她刚才进门的情形,那几个脸熟的婆子确实有跟她接过钱。

“还有许多家,借钱的时候是托人找你的,男人不方便进内宅,叫了媳妇进来。有这么多人作证,你还想抵赖不成?”

王熙凤吓得哆嗦一下,转而笑着哄邢氏道:“许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也知道,媳妇管家严厉,难免有苛责之处,得罪人了,保不住受那个小心眼的撺掇,一起反我,报复我!”

“你想太多了,凭你在咱府泼辣的名声,谁敢得罪你啊。”邢氏冷笑一声,接着道,“你当她们敢告你,若非我说免了利钱,本金也只可还三分之二,她们那肯卖命的出头指认你。瞧瞧,我出息的好媳妇!”

王熙凤恍如被雷劈了一样,没想到邢氏会用这招对付她。本金的三分之二!天哪,邢氏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她岂非要赔死了!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心疼你的钱,还不跪地认错,难不成你喜欢官府的人抓你?”邢氏大怒。

王熙凤惊恐,噗通一声跪地,哭着人粗。

邢氏早叫人写好了契约,吩咐那些婆子们签好,另写了一份封嘴的契约,令其归还变少的本金之后,不可再胡言乱语。邢氏处理好这些,叫王熙凤当众签字画押。

王熙凤纵是万般不想,如今被人揪了小辫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签了。

这些婆子们每月早被这些高利的借贷折磨的苦不堪言,换的利息已经跟本金差不多了,每月越还,越是咱不住钱,还不上。婆子们生怕以后有什么变数,趁此时机凑够了钱,赶忙还了上去。

邢氏拿着王熙凤交上来的契书,当众确认后,一一焚毁。自此证据全无,唯有邢氏手上的契约为证了。

了结完这件事,王熙凤才意料到自己被邢氏彻底拿了把柄。凭她怎么伶牙俐齿,说出花儿来,也都是白费了。

邢氏还是第一次见王熙凤这般老老实实地跪地认错,异常‘乖巧’安静。

“事儿都办完了,你出来吧!”邢氏大声喊道。

王熙凤大惊,难道屋子里还有别人?抬首时,王熙凤已见从耳房内出来一人,正是满脸挂着厌恶之意的贾琏。

贾琏被王熙凤管制多年,加之他心里还在憎恨先前秋桐之事,早巴不得修了王熙凤。趁此时机,贾琏跪地求邢氏恩准。

王熙凤一听说休妻,心肝肺吓得乱颤,整个人抖得不停,拉住跪在她身边的贾琏,连连痛哭求饶。贾琏甩开她,她就再扯住他,说了许多认错保证的话。

果然,贾琏因念及往日的夫妻情分,又心软怜悯王熙凤可怜,看在她想要知错就改的份儿上,意欲原谅了她。

随后,俩夫妻一同肯求邢氏,并吐血的奉上她们俩所有的积蓄。

事情的发展在邢氏预料之内,再者说她也并没想过靠此事休了王熙凤的意思。世家大族里,无论何种原因,闹出休妻这种事儿都是一件大丑闻,将来连家里女儿出嫁都会多少受到影响。就算族里有人干丑事,也只能在族中内部处理干净了。岂可叫外人拿了把柄,贻笑大方。

再者说,真得休妻,就势必要把事儿捅出去,照着王夫人、贾母对王熙凤的依仗,必会把大事化小。

那样的话,效果反倒不如现在好。

邢氏眯着眼打量二人。

王熙凤和贾琏俩夫妻跪地互相依偎,惶恐的等待邢氏“宰”她们。

“你们的钱我不会要,担有另一样东西,你们必须给我!”邢氏语气铿锵道。

……

就在贾母训斥大房,二房风头更胜的时候,王熙凤突然称病,自愿弃了管家权。过了两日病好,她再不接手管家的事儿,又以就近孝敬公婆为名,搬到了距离大房不远的小院里。

贾母觉得事出蹊跷,招来王熙凤问话。王熙凤似有难言之隐,表情哀戚,口上却是咬死了先前的理由。

贾母虽然上了岁数,但脑子不笨,凭她管理国公府几十年的经验,会不知道这里有猫腻?

贾母当即招来邢氏责问,问她是否威胁了王熙凤什么。

“府里人谁不晓得,她比我有能耐。”邢氏没有直接回答贾母,而是选择这样一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方式,贾母爱“误会”答案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是你,难不成她自愿的?”贾母迟疑,万分不信。

“孩子们懂得孝敬是好事儿,母亲有何担心的。”本来贾琏夫妻住在二房边上就是不对!

“你弟妹和我说她弃了管家权,这不是她做事儿的风格。”贾母沉吟道。

“这个我知道,她嫁进荣府也有些年头了,一直操心府里事儿,没正经花心思生哥儿。如今他们夫妻正值壮年,再不争取,可真老得快了。”

贾母再不满,也无话可说,她总不至于去阻碍人家生孩子。

王氏料理了几天府中杂事,颇觉得精力不够。往日若有王熙凤帮衬,这些得罪人的杂事小事,哪需她操心。王夫人为了唤回王熙凤,索性也装病了。

王熙凤有了希望,忙找邢氏请示,她还想要回管家权。

邢氏见王熙凤脸颊略红,问了平儿,这才是贾琏近几日有几分张狂,与王熙凤拌嘴,打了她。

邢氏大怒,叫来贾琏,二话不说,先扇了他两巴掌。贾琏不明所以,捂着脸,委屈的叫疼。

“你既决定替你媳妇求情,留下她,便该把以前的事儿忘干净了,好好过日子。有的没的,总拿把柄说道她,算怎么回事?你啊,别得了便宜就卖乖,得了势就猖狂,做这种人,活不长的。”邢氏厉声训斥。

王熙凤没想到邢氏会帮她说话,万分惊诧的见此光景。她一直以为,邢氏拿了她的把柄会苛责她一辈子,万万没想到……王熙凤瞬间泪奔,痛哭流涕,不知是委屈的还是激动地。

贾琏受了教训,安安分分的跪地听吩咐。

邢氏叫人拿了部分卖画的钱,一共五千两,给了贾琏。

夫妻俩盯着银票发愣,觉得太不可思议,邢氏竟然肯舍得给她们银子。

“别臭美,钱不是给你们的,是借!”邢氏警告一声,接着解释道,“你们夫妻管家,能赚得了几个?什么都捞不到,就算捞到了,也不过是舞弄权势拿的亏心钱,早晚的叫人抓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