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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邢氏(117)

“既这样,那我就现在毒死你!”贾政当即命人去拿毒药。

“老爷不定我的罪,我就清白了,我若死了,又无子,嫁妆自该归到娘家去。这偌大的府邸,哪天不要花银子,老爷支撑得了?二爷又在孝期,不能娶继室,就算娶了,有哪个女人如我一般,能忍受二爷的清心寡欲?”宝钗冷笑,心如死灰,也就认命了。

“清心寡欲?”贾政慌了,问她到底在说什么。

宝钗遂将宝玉不碰女人的事儿说了,顺便添油加醋,直接把宝玉说成了无能。

贾政不甚了解后宅的事儿,但是儿子碰不碰女人,周遭一问就知,其结果果然如宝钗所言。

贾政自觉被抓了软肋,犯难了。

此事薛姨妈也得了消息,撑着生病的身子,急急忙忙前来救女。儿子坐牢没了出息,她现在唯一的指靠就是女儿。薛姨妈一狠心,答应给贾政十万两银子,只要贾政能体谅她和女儿的苦楚,饶过她们这一遭。

薛姨妈话说的漂亮,倒不认是她女儿还得王夫人有如此结果。“姐姐的病如何,姐夫会不知道?我们也是瞧着她病的难受,总叫着疼,这才托人从番邦之地弄来的阿芙蓉。这东西重洋过海,一两东西比十两黄金都贵重。我们母女若真要毒死她,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贾政皱眉,半信半疑。

薛姨妈又提贾政分析了如今的情况,就如宝钗先前所提,这守孝三年,不能婚嫁,后宅里没个女人管束,日子怎么过?

贾政心里最怕的还是缺钱,也怕家丑闹出去影响自己仕途,再有便是考虑到儿子的无能。他心里琢磨个来回,觉得还是留下宝钗是最好的选择。有人帮衬着管家,宝钗的嫁妆算上薛姨妈赔的银子,足够他们二房风光的度日,到时候看谁敢瞧不起他的。

贾政当然不会信宝钗的一面之词,特意叫嬷嬷检查了宝钗的身子。当他听说宝钗真还是处子之时,真真丢人丢到家了,恨不得撞墙死去。

薛姨妈愣了半晌,在宝钗几番示意下,才会意。

“他怎么会?”贾政皱眉。

薛姨妈赶紧道:“姐夫忘了他痴痴傻傻半年,乱吃药么,听说是因那个才……总归是苦了我女儿。”薛姨妈说着嘤嘤哭泣起来。

贾政叹气,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权暂且相信薛姨妈给王夫人“除病痛”的说辞。与薛姨妈协议此事,赔了银子以后,就此再不提。至于那些药渣证据,一并销毁。

众人散了。

贾政独立屋内叹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宝玉会绝后。他大儿子又走得早,如今嫡子血脉恐怕只有贾兰了。贾政这才想到孙子的重要性,知会人备些东西,送去青山书院。

宝玉那里,贾政还想让大夫看一看。谁知大夫一去,宝玉就闹得哭天抹泪,怎么也不要人诊脉。

贾政心料儿子心里苦,这种事儿搁在哪个男人身上都不会好受。贾政最终叹两口气,也就作罢了。

宝玉闹走了大夫,心里万分欢喜,凑到宝钗跟前笑:“多亏你教我,不然我又会被那老大夫折腾一通,喝苦汤药了。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我这好好的,瞧什么大夫?”

宝钗拍拍宝玉的手,轻笑:“老爷许是怕你再犯痴症,想叫你巩固一下。”

宝玉撇嘴:“哪有这样的道理,好了就好了,哪用多喝药。”

宝钗笑了笑,打发宝玉快去读书。她眯眼看着宝玉的背影,心想:这都是你欠我的,活该!

……

薛姨妈生病期间,情绪大动,着急上火,到底是没好利索,等秋天天儿一变,她不小心着凉。旧症添新病,自此没好利索,到底没熬过冬天,撒手而去。

宝钗失母悲恸,却是外嫁女,无法料理母亲的丧事。薛蟠犯罪坐牢,自然没了继承权。薛姨妈病故前,族里已挑选了继承人,便是薛蝌。薛姨妈这一走,余下的产业悉数归由薛蝌继承。

堂兄妹之间,到底不够亲厚。不过宝钗也没得选择,只能适应现状了。

来年,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宝钗的心确如老死的枯木,发不出一颗芽来。偌大的新府里了无生机,政老爷分明在孝期,却每日偷偷地躲在房中喝酒,无所事事。宝玉终于肯读书,却还是碰都不肯多碰她一下。

生不如此,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过年的时候,贾兰难得从青山书院回来。贾政有几分欢喜,给了他不少东西,考校她学问也十分满意。偏贾兰与贾政话不投机半句多,纵然贾政赏他一座银山,贾兰也是不稀罕了。

贾兰倒是孝敬母亲李纨,回家住的几日,每天晨起都给母亲磕头请安。李纨每每教诲,只提点贾兰一句话。“切勿忘了你伯祖父的恩情。”

贾兰心中自是牢记,明白亲疏之别的道理。

三月二十三,便是黛玉与柳清云大婚的日子。探花郎女儿再嫁探花郎,喜庆消息自然轰动了整个京城。连当今皇帝都忍不住提笔,写了一个佳偶天成的匾额赐下。

当日,亲事热闹至极,轰轰烈烈。

宝钗宝玉守在深宅大院,也免不得听到消息。

宝玉呆怔半晌,随后就自己躲在屋内,默默垂泪。宝钗见此状越加心酸,后悔对于她来讲,已经成了奢望。

留得住人,却拦不住心。宝钗也管不了宝玉了。

春去秋来,时间犹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贾赦贾政两房终于出了孝期。赶巧今年太后八十大寿,皇帝启了恩科,宝玉、贾环二人一通参加了今秋科考。

与此同时,贾赦得了圣旨,官复原职。一家三口从金陵赶回来了。

☆、第72章

赶巧科举完毕这一天,邢氏与贾赦进京。贾兰闻得消息,遣小厮回家里知会一声,便骑马到城门口等着。不多时,果然见王善坐在马车前头打头阵,紧随而来的还有七辆马车,紧接着便是十两货车。

王善保认出兰哥儿,忙下了马行礼。贾兰笑着叫他不必耽搁,只管赶车回府,他就骑马在一边跟着就是。

进了城,车速就慢了下来,二人边走边聊了几句。贾兰方知伯祖父此行回来,还把惜春姑姑带了回来,八成是珍大叔那里求了伯祖母,要替其张罗婚事。

到了尚书府,邢氏的马车转角门入了后宅。贾赦听说贾兰来接他,就在正门口下了,笑着引领他进屋喝茶。

二人刚刚坐定,浅聊了几句。邢氏便带着儿子璨哥儿和惜春一块来了。

贾兰忙起身见过邢氏。

邢氏笑让他坐,“给你家里头带了些东西,都不大值钱,是份儿心意,别嫌弃。东西我都分了箱子,上头用红纸贴着做标记,回头王善保家的带你去拿。”

贾兰又谢了恩,起身的功夫,忽见个小人影出现在自己跟前。

璨哥儿身穿藏蓝色祥云纹锦袍,小小年纪,却在俊秀的脸上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背着手扬着下巴,好奇的打量贾兰。

贾兰笑,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跟他问了一声小叔叔好。

璨哥儿扬扬眉,笑了,伸手从怀里掏了半天,折腾出一块羊脂玉放到贾兰手里。

“这是?”贾兰笑问。

“见面礼,兰侄子。”璨哥儿一本正经道,眼珠儿黑漆漆的,装满认真。

贾兰本想笑,但见璨哥儿那副正经模样,又不敢笑了。赶紧有模有样的跟他谢恩。

贾赦见状,起身拎起儿子,直接抱在怀里。“你这孩子,才多大的年纪,装什么老成!”

“父亲!”璨哥儿脸揪成一团,撅嘴埋怨的看贾赦。每次都这样,他气势刚有所成,偏偏父亲就来捣乱。“什么孩子,我才不要做孩子!”

贾兰愣了下,捂着肚子直笑。

邢氏也笑,跟贾兰道:“别跟他计较,这孩子叫我们惯养坏了。”

贾兰忙摇头,称赞道:“璨叔小小年纪已生得一表人才,乃非池中之物。它日必有所成,或许还在伯祖父之上呢。”前头的话,贾兰是人真的,不过后一句,贾兰不过是半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