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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绣娘(26)

宁开霁仔细辨明那女子的容貌,心中为之一震。这女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有些眼熟。

“四哥怎么来了?莫不是四嫂子才离开一会子,四哥便想她了?”周天巧拉了下李氏的袖子,开玩笑道。

李氏敲了下她的鼻梁:“你说话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敢拿我开玩笑,不知羞。”

周天巧赶紧捂着脸,躲在李氏身后求饶。

宁开霁对妻子表妹敷衍的笑了笑,再抬眼看院内,早已不见那女子的身影。

她一定就是江绣娘了。

宁开霁同妻子回院儿,有些心不在焉,便借口出门了。他出了院,却不走,仰头望着双思院的牌匾发愣。其实刚才五弟所言这匾额的意义确实是真的。他是为纪念一女子而起,但此女子的名字却不带‘双’字,而是‘二’。

二妞儿!

丫鬟追出门来,见四爷还在门口,松口气道:“四爷快进屋,四奶奶想起有一遭儿重要事和你说。”

宁开霁一进门,就被妻子拉着坐下。

“有件事和你商量,今儿个我陪表妹去江绣娘那里,无意间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事关二房的,极有可能是二婶子的秘密。”

“怎么说?”宁开霁仔细问。

李氏拍手道:“我不是送了江绣娘一对赤金镯子么,那以后她对我掏心窝子了。她有次陪三妹妹去给二婶子请安,瞧见二婶子把一本《地藏经》放在书架子上。”

“大家都知道二婶子念佛,这算什么秘密。”宁开霁笑话道。

“江绣娘说她好像瞧见了一把锁,又不敢确认。依我看肯定是书后头藏了木匣子,上了锁的。”李氏低声道。

宁开霁愣了下,看着李氏没吭声。

李氏转转眼珠子,跟宁开远分析:“若是钱财地契之类正大光明的物件,交代丫鬟嬷嬷保存管理便可,何须自己藏着?这佛经后头若真有匣子,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宁开霁也觉得是,点头,转即问李氏打算怎么办。

李氏挑眉,灿烂的笑:“怎么办?此事儿叫我知道了,还有不去弄清楚的道理?”

宁开霁想了想,他母亲和二婶子不对付多年了。若是能有一举击溃二婶子的机会,自当好生利用。

“你小心些,事成后,记得找我商量。”

李氏得意一笑,冲宁开霁点头。有了四爷的支持,她做事就更放心了。

章嬷嬷偷偷在二太太院门口守了一天,晚饭前跑来跟江清月汇报,“二太太今儿个先叫了三姑娘和五爷过去,俩人出来的神色都不大好。后来那个叫仇正文的也被叫了进去,接着是仇大总管。仇正文黑着脸先出来的,仇大总管出来的时候脸色反倒很平静。”

江清月捧着茶杯冷笑:“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章嬷嬷有不良的预感,若是二太太真帮了那个仇正文谋划她家姑娘,可是什么阴损事都能干出来的,姑娘在理国公府就不安全了。

章嬷嬷焦急的原地打转。“姑娘,咱们该怎么办?”

江清月比章嬷嬷更加了解钱氏的狠毒作风。这个女人平日里一副温和贤良的世家太太做派,一旦发起狠来,毒如蛇蝎。江清月一定要在钱氏咬人之前,先拔掉她的毒牙!

四奶奶李氏得了她提供的消息,肯定会有所行动,或早或晚。江清月忖度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时间等待。她必须做点什么,让李氏提早行动起来。

☆、第22章

钱氏在屋里忖度了半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门亲事办成。这些日子她观察江绣娘,心思内敛,深藏不露,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钱氏觉得自己只单单用嘴劝,怕是行不通。可她还是要试一试,钱氏倒要看看江绣娘是不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一大早儿,钱氏便衣着整齐,打算用过早饭就去找江清月商议。

崔嬷嬷忽然跌跌撞撞跑进门,脸色煞白。

钱氏料知出事了,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她。

“二太太,可不得了了,巫……巫嬷嬷那间房又出事了!”崔嬷嬷买目光涣散,冷汗频出,显然吓得不轻。

“仔细说。”

崔嬷嬷定了定神,抹一把头上的冷汗,“奴婢昨儿个傍晚回去,亲眼所见,门上的两道锁好好地。今儿个一早我起来,就听人大喊。去了一瞧,门大开着,锁也不见了,屋子里的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血字‘命’。那字写的跟鬼画符似得,不像是人干的!”

“你胡沁什么!”钱氏蹭的起身,推翻了手边的饭碗。

崔嬷嬷吓得直哆嗦,忙跪地赔错,扇自己嘴巴。

钱氏听崔嬷嬷啪啪地打脸,心里更闹腾,呵斥她住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嬷嬷白着脸摇头:“奴婢也想不明白。自上次的事儿后,奴婢安排人插好门窗,门上特意还上了两道锁。昨儿个晚上谁也没听见动静,今儿个一早就这样了。”

“钥匙呢?”钱氏追问。

崔嬷嬷立马从怀里掏出两把钥匙,“每个锁头就有一把,一直在奴婢身上带着,不曾离身。”

钱氏脸色终于不大好看了,她退了几句,一屁股坐在贵妃榻上。“冤枉,冤枉啊,二太太您明知奴婢是冤枉的……”钱氏脑子里回荡起当年巫嬷嬷被禽走的情景,满面泪痕,钗髻凌乱,竭力嘶喊……

难道真的是巫嬷嬷的冤魂索命?

钱氏吓得一哆嗦,为了自己给自己壮胆,提高音量吩咐崔嬷嬷:“查,你再给我去查!”

崔嬷嬷苦着脸点头,转身就去。其实上次的事儿她就查过了,半个怀疑对象都没有。这次怕是又空忙活一场。

秦大树把巫嬷嬷房中的血字收拾干净了,见岳母过来,忙擦干净一把椅子,请她坐。

崔嬷嬷嫌弃屋子里晦气,带女婿去外头说话。

“岳母,二太太那里怎么说?”秦大树试探的问。

崔嬷嬷蹙眉骂:“能怎么说,二太太吓得够呛,叫我查清楚是谁干的。”

“查什么,这根就不是人干的!”秦大树见崔嬷嬷瞧他,眼珠子动动,压低声道,“难道岳母觉得这事儿是人干的?您说,您怀疑谁?”

崔嬷嬷摇摇头。

秦大树稍安下心来,跟崔嬷嬷悄悄道:“这锁头是我亲去自买的,就一把钥匙,除了岳母没人打得开。真要是有人干的这个,他就得破锁而入,怎么也得闹出点动静来。上次和这次的事,蹊跷得很,怎么想怎么觉得而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崔嬷嬷心头一震,看着秦大树发愣。

秦大树劝慰崔嬷嬷:“您还是尽早劝一劝二太太,请个法师来超度亡魂。”

崔嬷嬷立在原地没吭声。

秦大树唤了两声,不见她有反应,便赶紧回去找媳妇儿来。他则借口有事,跑去城东的赌坊找王二牛。

王二牛早听说了风声,将一袋银子丢给了秦大树。“没想到你小子还真胆大,厉害!”

“那是,我就是要叫你看看,我什么都敢赌,几次都没问题。下次你再无聊想赌这个,记得找我!”秦大树稀罕数了数袋子里的钱,忍不住手痒痒下楼去试几把。

王二牛笑着摇头,事情至此已经够了,再多便容易暴露。他关了屋门,将里间的章嬷嬷请出来。“事情都办好了,让你家姑娘放心。”

章嬷嬷奉上酬金,笑着行礼感谢。

王二牛却推拒了,乐道:“我王二牛以前在街头干杂耍卖艺,是穷,但讲义气。江姑娘帮了我们王家班上上下下改善生活,足足一万两银子呢,我已是感激不尽。”王二牛指了指自己的心。

章嬷嬷坚持给酬金,“您还是瞧瞧再决定。”

王二牛狐疑的看眼章嬷嬷,打开钱袋,里面竟是一张整一万两的银票。“这是?”

章嬷嬷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一万两,填了上去。“我家姑娘说,若是您推拒不要报酬,便再添一万两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