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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绣娘(24)

江清月把手缩紧袖子里,笑着给李氏行礼。

“江姑娘太客气了。我今儿来呢,是有件事要托付给你。”李氏笑了笑,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锦盒,亲自推到江清月跟前。李氏挑眉,示意江清月打开锦盒。

江清月缩了缩手,笑着跟李氏客气道:“四奶奶这是做什么,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何必跟我客气呢。这礼我不能收,我来贵府前,已经收过酬劳了。”

☆、第20章

李氏笑:“先给我个面子,打开瞧瞧。”

江清月见李氏坚持,只得点头。她悄悄地把手里的黑线团塞到屁股下,方抬手打开锦盒。才刚见李氏一副兴奋的模样,江清月还以为是个什么稀奇的物件,原不过是一对赤金丝镯子。

江清月还是表现几分惊讶的样子,坚持不收。

“你不收下,我怎好开口托你办事。”李氏故作不高兴道。

“四奶奶有事尽管吩咐,民女自当竭尽全力。”江清月忙起身道。

李氏笑了,赶紧拉着江清月坐回去。章嬷嬷立在一边儿站着,发现有一团黑线掉落在姑娘脚边,心中颇为疑惑。

“你再客气可就不给我面子了,今儿个就算是强逼你,你也要把这对镯子收下。”李氏说罢,不管江清月怎么说,直接把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不许她摘下。

江清月淡笑,也没法子拒绝了。

“我知道二婶子请你来是教三妹妹的。我呢,有一份私心,想卖个好给婆婆。我那个周表妹也爱女红,那日见闻江姑娘的绣技,她心里早痒痒了,想来求教您。”

“原是这事,我这里无碍的,随时都可来。倒是二太太那边,四奶奶是否打过招呼了?”江清月可不想掺和他们两房之间的矛盾,此事由着她们自己解决就是。

李氏嬉笑的看眼江清月,没想到她她还挺精明的。本来这件事她还真不想去找二婶子说,糊弄过去就是了。结果对方现在提醒她了,她就非去不可了。

“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江清月点头,送走了李氏,回身去找那团黑线,却不见了。章嬷嬷见状,从袖子掏出来晾给江清月。

“二姑娘,这是?”

江清月脸色冷下来:“拿去烧干净。”

章嬷嬷点点头,麻利的去办好,回来的功夫,特意拉着问秋询问那团黑线的来历。问秋记住了姑娘的吩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章嬷嬷明白问秋是故意不说的,在院里头徘徊了几圈,便忍不住进门,意欲向江清月询问清楚。

江清月正对着绣架摆弄针线,见章嬷嬷进门了,就让她坐。

章嬷嬷乖乖的坐下了,面对着江清月的方向。未及她开口,对方先说话了。

“我来过国公府的目的,你多少也该清楚。我娘就死在这里头,爹爹也是因这里的人死得。这些年,我跟大姐三弟一直说,我会查清爹娘死亡的真相,还爹娘的清白。其实我心里早就清楚,她们为什么而死。”

“姑娘,你怎么会——”

“至于缘由,嬷嬷就不要问了。我得到的消息确切,不可能有假。这三年多来,我努力这么多,绣花,来京,卖画。我走到今天这步就是为了给爹娘正名,给她们讨回公道。”江清月语气铿锵,双眸却禁不住发红了。

章嬷嬷瞧着心疼,意欲表忠心,又听江清月出声。

“你和问秋,我从没想强留过。给你俩安身的银子我早备好了,就放在嬷嬷的床头。你们想走,此刻就走,陪我在这里多留一刻,便多份危险。”

章嬷嬷听这话急得掉眼泪:“姑娘您怎么能说这话,我和问秋的命都是姑娘救回来的,如今能活着,每一天都是白赚来的。我们从未想过辜负姑娘,更没想过会离开姑娘。再说,您瞧瞧我和问秋一老一小的蔫吧样,没了您,我们俩女人能活好才怪呢。姑娘若不嫌弃我们碍事,以后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

江清月垂目迟疑了会,再抬眼,眸光已然变得十分犀利。“跟着我,便难保你们以后的干净了。”

“当初若非狗官贪了修坝的钱,云州岂会洪水泛滥,害得我一家十几口暴毙?我早恨透了这些视人命为草芥的贵族们,姑娘的仇恨于我的没什么不同。若是对付那些脏东西,我宁愿自己手上不干净,也算为民除害了。”章嬷嬷恨得牙齿打颤。

“那好。”江清月递上帕子给章嬷嬷拭泪。

“姑娘以后打算怎么办?”章嬷嬷还是弄不懂那团黑线,不过凭着姑娘的机智,肯定是有什么收获了。

江清月琢磨了下,低头继续插针绣制。“我可能找到了为爹娘正名的东西。”

“姑娘,我家祖上就是制锁的,若是开个锁之类的活儿,我老婆子保证行。”章嬷嬷自荐道。

江清月惊讶的看着章嬷嬷:“以前怎没听你提起?”

章嬷嬷憨笑着挠头:“求姑娘原谅则个,那会子逃难刚被你们收留,我若说自己能开所有的锁,怕你们觉得我是贼不敢留我。我便撒了谎,之后想坦白,却迟迟开不了这个口。”

“可以理解。”江清月点点头,笑了,“嬷嬷以后或许会帮我的大忙。不过现在,我们还是不要亲自动手的好。风险大,容易暴露,倒不如利用大房二房的矛盾……且容我好好琢磨一下,此事不容有失。”

章嬷嬷兴奋的“嗳”一声,她终能和姑娘坦诚相待了,心里甭提多高兴。

再说仇正文自那日在二太太院中见了那抹倩影,便整日心思难安。次日,他趁着宁二老爷的饯别宴,撺掇五爷宁开远去后宅,他偷偷转路躲在树后头,想远远地瞟望江绣娘的容貌。因来往人多,嬷嬷们管制的紧,仇正文根本瞧不着什么。后来他爬上了树,依稀可辨江绣娘的风流倩影,晚上回家更是一夜难眠。临天亮眯了一会儿,他竟做了个春梦,梦里跟想要的女子缠绵悱恻许久,怎么都要不够……一觉醒来,被褥湿了一大片。

仇正文从未这般朝思暮想一个女人。他琢磨了会子,下定决心去找他父亲仇大总管,当面挑明了自己的心事。

仇大总管闻言,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鞭子抽了。他一定是耳鸣了。

“爹,你听没听见我的话,我想娶江绣娘。”

“狗屁玩意儿,人家是御封的第一绣娘,是你一个奴才能妄想的么?”

仇正文捂着脑袋抱屈:“我不是奴才,我脱了奴籍了。”

“那是主子老爷们的恩典。别忘了,你爹我还是奴才,你娘也是奴婢!”仇正文骂咧咧道,他见这小子还不死心,便给他出了个不可能的主意,“有能耐你把这话跟五爷说去,看他还敢不敢留你!”

“说就说!”仇正文赌气跑出去,这就找五爷宁开远商量。

宁开远正在书房练字,听仇正文这话愣了,滴了好几滴墨汁到宣纸上去。宁开远抬眼看仇正文:“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想娶江绣娘,五爷,您帮不帮我?”仇正文紧张的看着宁开远。他俩可是打小就在一起玩的,比一般的主仆情谊深厚得多。

宁开远眉毛扭在一起,放下笔,“正文,你想女人,我可以带你去怡香院玩一玩。人家是良家,你打什么鬼主意。”

“五爷,我是真想娶她。”仇正文可不单单是喜欢美女这么简单,他在心里盘算过,如果他娶江绣娘会带来多大的利益。她的能耐能带回银子回来,更能带回人脉。以后他读书走仕途,依靠这个女人能带来很多好处。

“嘁,美人儿岂是你想娶就娶的?”宁开远挥毫泼墨,几笔勾勒出一幅佳人倩影图。仇正文凑近一看,竟与江绣娘有几分神似。

“五爷,您长得英俊神武,惹了府中多少丫鬟有了相思心。府里的漂亮丫鬟都被您给悄悄地把玩过了。这个,就留给我呗。”仇正文试探着商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