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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黛玉’(82)

迎春这一路上乱想,准备了不知道多少说辞。万万不曾想这府里头的人们早就不提起贤德妃的事儿了,如今都忙活着宝玉那边儿。

“宝兄弟那儿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迎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其实她是不太想去听宝玉闹出来的荒唐事儿,这辈子她听得太多了。她不想听,特别是她已经怀孕了,她更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听。然李纨等人一次又一次提到宝玉那房闹事儿,迎春还真想见识下到底是多大的事儿。

李纨纵然长了个死眼皮子,也瞧出来迎春的脾气不大好了。若换做以前,荣府的二小姐哪敢耍这种情绪?可见她嫁到戚家是受了宠爱和福气的,这一怀孕脾气就见长了。

人有脾气是好的,特别是像迎春这般憨厚的,有点脾气也省得受欺负。李纨替迎春高兴,打眼重新打量起迎春来。

“唉,可是你来得不巧了,早一天晚一天都没事儿,你回来,老太太巴不得敲锣打鼓的迎你。今儿可真是发生了一遭儿大事儿,晴姨娘小产,宝玉心疼的闹起来,老太太去问责,太太们也跟着去了。若非你要来,我也要去的。可算是托你的福,少让我少跟着遭罪去。”

李纨打心眼里觉得晴雯那丫头可怜,可惜她人长得俊俏,不会办事儿,又是个死心眼,赶在正妻前头怀孕,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意料之中的。

“原是这样。”迎春不需多问就能猜出来场面有多混乱,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侥幸的笑。她还是安心的在此等最为妥当,正如林妹妹所言,此时什么都没有孩子最重要。

探春见迎春总是不自觉地摸肚子,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李纨,努嘴示意她注意。李纨心里头之前因着急宝玉那边的事儿没注意,经探春如此提醒,方意识到迎春的不同。人发福了,总摸着肚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孕味儿。李纨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天哪,这可是大喜事儿?几个月了?你瞧你怎么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儿,可叫我们怠慢了你。”

迎春笑着答了孩子的月份,敷衍的浅浅微笑:“左右我也是要回来的,便想着亲口告诉你们。好嫂子,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必外道。”

迎春口里如此说,心里却十分的计较,合着她若是不怀孕,就可以被如此的怠慢了?人在这坐半天了,除了两姐妹和憨厚的大嫂子,再不见第二个人。

迎春正出神儿的功夫,邢夫人酸着脸带着丫鬟婆子们进门。她抬头见着迎春,脸上终于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叹了句“你回来了。”

迎春敷衍的点点头。邢夫人方觉得自己表情不太好,脸上堆砌起热情洋溢的笑容,乐呵呵的坐在迎春身边,照例问她在戚家生活。却是迎春回的简单,李纨反倒详细的解说。邢夫人又听说迎春有了身孕,因想表现出兴奋之态,声音提高了几度,反而令人听起来怪怪的。大家都敷衍她,邢夫人也瞧出来了,便闷闷的坐在一边,她心里头赌气暗骂:这丫头不晓得知恩图报,是个嫁出去的白眼狼!

带到了午饭的时候,老太太才带着哭红了眼的宝玉,一脸漠然的宝钗,以及王夫人等回来。

老太太一见迎春,才撒开握着宝玉的手,欢喜的拉着迎春入怀,一边哭一边喊着宝贝心肝想死她了。迎春早失去了耐性,强扯着笑敷衍老太太,口里只道一句她也想她。

老太太听说迎春有了身孕,满是笑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戚,强抖着唇角嘱咐迎春好生注意身体。话毕,便叫邢夫人王夫人等好好传授她女人怀孕的知识,她则又把宝玉叫到了自己身边,搂在怀里,低声说什么,宝玉一直乖巧的点头附和。

邢夫人早就没话和迎春说了,王夫人憨笑着说了两句,可她的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宝钗那边瞟,责备之意明显。宝钗则很安静,深低着头不说话。

这样的氛围稍微明理的人都不会去追问发生了什么,迎春也是,她心想着忍过午饭之后便可以回婆家了。这次回来权当看几个姊妹们便是了。

气氛尴尬了许久,直到薛姨妈来才有了转机。薛姨妈嘻嘻哈哈的带着大笑进门,先是巧言恭维了老太太和王夫人,献上她们薛家才有的宫廷贡品,给老太太的是一尊大师开过光的小金佛,王夫人的则是一尊手掌大小的翡翠菩萨。迎春今日归宁,又怀着身孕,怎么说也算是个角色,薛姨妈走到半路,才叫人现取来的一只婴儿带的金锁。

“薛姨妈,这礼物太贵重了!”迎春谦让道。

“你就收下,她家不差着这个。”贾母早乐呵呵的收了薛姨妈的东西,也祝福迎春收,这是她该得的,若非宝钗惹事儿,也不会让她今日怠慢了孙女儿。贾母到底是在心里埋怨宝钗的,晴雯虽是个丫鬟出身的,可她肚子里的骨肉可尊贵着,由不得她糟蹋。

“是呢,活该你收下。今儿众人怠慢了你,可都是我的过错,我没教好你宝姐姐。”薛姨妈笑道。

“休要这样说!”王夫人喝止住薛姨妈的话,起身双手紧握着宝钗的手,对其道:“可不许你口上边编排我的乖儿媳,她是最难得的孝顺贴心,跟我亲女儿似得。纵然你是她亲娘,我也不许你这样说她。”

老太太也笑着努嘴称:“就是!”

薛姨妈一瞧了,乐了,她的礼算是没白送,这回这一家子没人责怪宝钗了。若说这个晴雯也真是晦气的,长着一脸的狐狸相,勾搭欺骗宝玉不说,身子骨也有毛病,才不过说她两句,让她做点针线活儿罢了,竟然小产了。真是晦气!连累她家宝钗被贾母误会,贾母一不满就冲她姐姐王夫人撒火,王夫人便难免会责怪到她家宝钗头上。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受苦,薛姨妈自愿破财免灾,顺便把那个小狐狸精收拾了。

“晴姨娘也是福薄,肚子里有了孩子理应好好的养着,偏偏给宝玉熬夜补什么衣裳。瞧她的身子骨跟以前的林丫头似得,风一吹就倒,这以后啊得好好养着,若不然必难生养。媳妇想着要不要另找个安静的院子给她,让她静静的养身子?”王夫人好脾气的笑问贾母。她手里自从攥着滑溜溜的冰凉凉的翡翠,心情好多了。

贾母叹口气,点点头,心里些许有点怀疑,不过见薛姨妈和王夫人对她晓得恳切忠诚的眼神儿,再想想薛家的大方,也不再多言。只嘱咐着王夫人要好好地派两个细心的婆子精心伺候着晴雯,纵然她没保住孩子,可也算是有苦劳的。

宝玉在贾母的怀里听此安排有点不服气,晴雯会小产分明是宝钗和母亲逼她给自己绣衣裳所致,怎么到她们嘴里都成了晴雯的错?若非她们诱导晴雯去做活计,晴雯会有今日?自从他娶妻之后,梦里总是能梦见林妹妹,思念成狂。若非晴雯在他身边抚慰他,他根本难活到今日。

宝玉舍不得晴雯,求贾母道:“把她留在我身边,我照顾她。”

“胡闹,你忘了你的正经事儿?你还要读书!”王夫人训斥道。

宝玉被骂的一缩脖子,脸上泪两行,泪眼婆娑的恳切的看向贾母,寄希望于贾母会帮他。

贾母却很赞同王夫人的话,用手点他的头道:“你母亲说得对,好好读书。晴雯那儿有婆子们照料,不会有事的,等你惦记她的时候再去看她便是。”

宝玉听贾母这般说,也就信了,点点头。

其他人心里都明镜似得,不作声。只有王夫人、薛姨妈二人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薛宝钗面容有几分松动。而李纨、迎春等则是在心里头暗暗同情了一遭晴雯,却也因自己的境况没好过到哪去,转瞬间也是只愁着她们各自的事儿了。

午饭方过,迎春便提出告辞。贾母等意欲多留她,迎春以自己有身孕婆婆不允许久留为理由脱身,尽快上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