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橒浔蜜意(79)+番外

作者: 小懒虫虫 阅读记录

手机发亮,屏幕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大大得“她”字。嗡嗡的震动声淹没在绒绒的地毯里,地上滚落着酒罐,满屋子的酒气,他沉默在黑暗里,一口又一口喝着早已麻痹了味觉的酒水,模模糊糊中看到亮屏的手机,他踉跄起身,手刚一碰触,还没来得及看清电话,手机就低电量自动关机,他随手丢到一边,此刻,谁还会给他电话,而他最想接的那个电话,她——李云是绝对不会打来的。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电话传来机械的女声,李云苦涩地一笑,绷开嘴角的血痂,冒出新的血珠。

果然,分手了,又有什么可说的。

安心站在不远处,隐隐看到李云的脸,心从未有过的颤抖,慢慢走到她身边,蹲下:“李云,回去休息会儿吧,”她轻轻打开一个盒子,“也不知道你穿多大码的鞋子,我目测了一下买到的,临时先穿着吧。”

李云慢慢抬起头来,脸上指印清晰可见,青肿着,“谢谢……”嗓子喑哑,已经很难听出原来的声音。

安心伸出手指,轻轻捋了捋李云的头发,温柔的像哄孩子般说:“我们先去看一下医生好不好?你的嘴角流血了。”

李云摇摇头,只是问:“李慕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对上她满眼的期望,甚至是乞求,她还是如实说:“不知道,他的情况很不乐观,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李云眸光黯淡,艰难开口:“我想在这里等他醒来。”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那我们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好吗?”她说,“要是李慕醒来看到你这副样子,又该难过心疼了。”

李云沉默着,安心起身:“我在门口等你。”

“安心姐……”李云出声。

安心停下脚步,回首:“嗯。”

“谢谢你。”她说,“还有,对不起……”这一次,我把他还给你。

安心了然:“不管怎样,李慕的事只是一场意外,相信李慕醒来也不会责怪你的,你也不要过分自责。”

午后的阳光灼热而又刺眼,即使坐在冷气十足的咖啡厅,稍稍向窗外一望,依旧能感受到夏季的烦躁与闷热。

“你还好吧?”陈良方说,温温淡淡的声音一如既往。

李云头戴一顶鸭舌帽,墨镜、口罩,好像武装严实的外出的明星一样,她说:“哭惨了。”

陈良方对她这样直接的回答有些想笑,还是那个活泼直率的李云,只是这如磨砂般的声音,听了还是有些不忍。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她的面前,说:“希望对你的伤害能减少到最小,虽然有些俗气,但对他来说,这是唯一适合的方法。”

李云冷笑,尽显嘲讽:“你说,我是不是也得像电视剧一样,推辞一番,甩你一脸酒水,大吼一声不要侮辱我的爱情?”

他说:“这是生活。”

她被口罩遮的难以呼吸:“有多少?”

陈良方微怔,回答:“三千万。”

“三千万。”她默念,旋即苦笑,“一年一千万,他真是亏大了,第三个年头我还没有陪他走过,虽然一起度过了两个春节,满打满算也不够两年,这爱情,奢侈到不行。”

“李云……”

“你说,我要是没有遇到过他就好了。”她一个人呢喃,眼中有什么决堤而出,“不对,应该是遇到之后识趣地躲到一边,不要谈什么恋爱,不要患得患失,不要提心吊胆,全部……全部……真的全部都想怪怨到他身上,全部都是因为他……想要开始的是他,决定放弃的还是他,好死不活的我,不甘心地想要抗争,终究敌不过蒋文慧,被一个最烂的理由夺走我生命中宝贵的人,哎,陈良方?”她抬眸,“我能不能怪苻云浔?”

“李云,”陈良方微微垂眸,安静的眸光沿着镜片缓缓倾泻,像一汪静谧的月光,“我知道你会难过,与你的人生比起来,这种难过只是短暂的。”

泪水淬不及防地从眼中涌出,粗粗的线条,窜进口罩一路下滑。

她的人生从那通电话接通起,就剩漫无边际的黑暗了。她以后要走一条很长很黑的路,没有温暖,没有阳光,嗖嗖的冷风会沿着甬长甬长的走道呼啸而过,直至她冰冷至死。

他的眼镜闪过一丝光亮:“你们看到的,永远都是儒雅内敛的苻云浔,从未知道他能走到今天有多么的艰难。”

“他有温柔的妈妈,慈爱的爸爸,谦和有礼的哥哥,如果不出意外这本该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家庭。可是在美国念中学的时候他很叛逆,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酗酒、抽烟、嗑药,所有不良少年该做的事他一应俱全,你很难想象这就是过去的他吧?”他说,平淡地像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喜欢飙车,每次换不一样的车子,再加上出手阔绰,很快被几个游手好闲的分子盯上,本来目标是他,可是那天绑架到的是他的母亲,刚好那天他爸爸难得早早回家,后来,不知道是在交涉的过程中出现纰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爸爸妈妈惨死在枪口之下,这件事成了那一区华人的噩梦。”

“苻云睿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原谅他,虽然只剩下他们俩人相依为命。美好的家庭因为他被击得粉碎,不管是谁都会一直介怀。他一直自责、内疚着,安安静静地在美国完成硕士学业,不过再也没有交过朋友,要不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恐怕我也会被拒之千里之外。”

“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遇到蒋文慧,爱上的女人居然是哥哥喜欢的人。”陈良方叹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哀戚,“苻云睿和蒋文慧走后,他更无法原谅自己,一直都在说是他的错,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一场意外。他爸妈走的时候,看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哥哥的意外,抑郁症复发,我……”

他眉毛拧成结,顿一顿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地毯上、书桌上、白纸上……全是都是让人恐慌的颜色……他不能再弹琴了,要不是贺贺,恐怕……”

“李云,你原谅他好不好?”他认真地看着她,“不要恨他。”

李云失神地望着窗外呢喃:“你真好,陈良方……要是和我谈恋爱的人是你就好了。”

陈良方眸光微冷:“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和苻云浔之间,好像做了一场梦,从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两个不会走到最后,我每天等啊等,等他说结束,他很温柔地看着我,就是那种不经意地回头,你也会发现,啊,原来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我。我想,那我还是爱一点他吧,一天一点,就一点点,反正到时分手,我依旧是我,可以随时抽身。我不知道攒了多少的感情,一天一天的,我倒害怕起来,多么不想过明天,说不定分开就是在明天,可又希望过明天,多陪伴一天多积累一点感情,日久情深,也许他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可是梦啊,总会醒,只是太残忍。”

“我只是难过,直到说再见的那刻,为什么他还是那么温柔地看着我,那么温柔。”窗外的阳光不再那么刺眼,大概是因为冷气开得足的缘故吧,她冷的直哆嗦,拉回视线,隔着墨镜注视着陈良方,说,“他说他太累了,分不清楚哪个是我、哪个是蒋文慧了,我不想再为此狡辩了,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再忍忍就好了……”她握紧手指,攥得掌心生疼,“再忍忍就好了。”那样的话,李慕绝对不会出事。

陈良方不明就里,以为她失恋难免痛苦。

李云将卡推回去:“我不想和他以前的女人一样。”

以前的女人?怎么会一样,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苻云浔第一个公开承认的女友。陈良方无奈,看到她青肿的手,诧异:“你的手……”

李云忙收回,自傲的带着前所未有的倔强:“再见。”

他忙拉住起身的李云:“抱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负责将它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