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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五零搞建设(69)

作者: 大尖椒 阅读记录

其实他这儿也要拆,但是他心里有些舍不得,那天李光久趴在地面上,拿着笔在地上写字的身影似乎还在昨天。

他跟他说,叫他小心点,别踩了。

只是,就算他再怎么小心,一年前留下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这么关系,因为它们已经更详实的记录在资料里头,成为他们脑海里头的东西,成为现在小学的变化。

他这天天还没亮就醒了,因为他知道今天是李光久离开的日子,说来奇怪,不过是相逢不过一年的孩子,但是双方却都认对方是自己的朋友,他不曾跟他说许多,因为那些秘密不方便显露人前,而这时候,无论是他,还是李光久,身边有太多其他的人,所以许多话,他不好说,不方便说,只能藏在心里。

他坐在书桌前,想了许久,心里泛起千般念头,如同摆翻了调料架,酸甜苦辣一起混杂在一起。

曾经的日子突然又闯入心灵,那孩子跟他说那我说了,你别说我异想天开。

他当时不当回事儿,觉得孩子本就是异想天开的年龄,说些什么都不为过。

“你所认为的教育是什么样子?”如今,坐在桌头的全某某再次念起这句话。

你认为它是什么样子,是苏联国的样子,还是其他国家的样子,那什么是我们国家的样子?

他脑海里冒起许多问题,虽然当初李光久没有这么直言,但是全某某在后面的接触下,知道他隐藏于行动中的话。

他在找的路,是只属于自己国家的教育之路,不是照搬其他国家,更不是那些所谓先进西方的道路,因为那些治标不治本,就好像李光久曾经遇到过这样的失败,所以急于去避免一样。

也就是这些,他才在后头相信李光久所说,自己其实有着后世的记忆。

如果不是如此,那么他带着预知行为的所作所为又何从解释。

他就像是知道哪些是错误的,但是却并不知道哪些是正确的,或者说是不知道哪些是适合这个时候的正确,就像是他只知道这时候他们在走许多弯路,然后时间证明他们是如今走得并不是最后走上的正确。

或者说他所看到的正确。

全某某能感觉到李光久的矛盾,这种矛盾是一种藏在心底的恐惧,他曾经跟全某某说过几句,说他知道后世国家虽然付出许许多多也绕了很多弯路但最后还是走上了比较正确的路,最后的结果始终还是好的。

但是他害怕自己的轻举妄动,最后改变过大,反倒用力过猛,把国家影响到一条未知的道路,而他并不确定那是否能带来更好,还是更坏。

而且他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正确,正确这两个字本来就很武断,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正确,最后衡量的只有大部分人的好坏,来对比出来的正确。

他轻描淡写说的几句未来的话,说未来人的生活,他说后头所有的人都吃得上饭,也吃得饱饭,每个人都能上学识字,只要你想学,谁都可以学。有各种新奇的事物,改变了人们很多生活,人们追求的是在家里躺着赚钱,追求的经济自由,享受生活。

他说的那些,全某某甚至想象都不敢。

因为那离他太过遥远。

只听李光久一声感叹,他说其实国家可以避免一些弯路,能够走上更正确的道路,能加快那个时代的到来,跟上时代的变化,走到更前头,而不是在后头一直在后发制人。

他侧过头的样子似乎在迷茫,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他很惶恐。

全某某想。

但是李光久还是道:“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也许我现在眼里的弯路在我后世的后世,用着更先进的眼光来看,会发现这也许是另一种正确……我不知道,还是太近了,就像我现在看几百年后就跟古人的决断有很多的区别……”

“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我是说,我也许不需要想那么远那么深,我只用想要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今天比昨天好一点,明天比今天好一点。这就够了,我不需要去影响太多人,我只要让自己做个好人,一个问心无愧的人,然后就行了。”他说着,似乎放下了一些担子,转过头望向全某某,笑道:“我是不是把你说迷糊了?”

“你看我有后世几十年的宝贵记忆在脑子里,我能知道这几十年发生的所有能够影响后世的大事,这就是机会。”李光久笑起来,跟孩子一样纯真:“我不能暴戾天物,我跟你讲,是因为你能听我说,我来这里,能找一个能够说话的人,很难,所以我没人可以说,我只能找你说,你别嫌我烦。我也不知道跟谁说了。”

全某某道:“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他心里又何尝不感叹,他知道李光久心里的惶恐,知道他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因为他害怕影响他太过深远。

因为有一些事情太过超前反倒不好,就好像你还没有学会吃饭,还在过着打猎或者被其他动物打猎的生活,未来的人却要来教你语言,教你说话,教你种田,你那时不过是一茹毛饮血的野人又怎么认同。

这事儿不是不好,只是有时候人不经磨难,不经变故,也许……没那么容易开窍。

当初不是国家就要不存了,国人不堪受辱,大清也没那么快消亡,统治国家几千年的半封建半殖民社会也不会一朝倾塌,就算如此,当年袁世凯还不是也称帝了。

而李光久还那么小,个子还没到他胸前,心里怎能不惶恐,全某某都不敢把担子全压在他身上,就怕把他压垮了。

很多东西大概也只有李光久自个儿知道,并且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只能藏在心底,一点一点的发酵,直到一天,他不得不站起来的时候,也许那时候他将会有勇气扛起这天与地,说起责任尽在己身,抛却一切桎梏,做一个挥斥方遒的少年郎。

想到此时,呆坐桌前的全某某不由展露笑颜,端起桌上的一杯茶,遥遥朝着远方一扬,杯中反而茶水抛洒一个美丽的弧度。

“敬少年。”他说。

——

郭悦婷在母亲的推搡下醒了过来,她眯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蹭着爬起来:“娘……”

母亲的声音却从屋外传来:“唉,干什么?”

郭悦婷只得也跟着扯着嗓子:“今天是几号?”

她一边说着,一边换着衣服,一只脚四处在床底找自己的鞋,屋外母亲的声音慢慢近了:“你说什么?”

说到后头,母亲已经进了屋,帮郭悦婷找到鞋,还指责她老是丢三落四。

郭悦婷不得不又问了一遍:“今天几号。”

“二号啊,怎么了?”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把她从床上提起来,在郭悦婷还没发生的时候,后知后觉道:“唉哟,忘记了,你说今天要我早点叫你起来的。”

郭悦婷不由得尖叫一声:“现在什么时候了?娘,我说今天要去送李光久的!”

“上学的时候了。”母亲颇有些不好意思:“哎,估计早就走了吧,这时候玉县那边的船都开了。”

郭悦婷恼恨的拍了几下床:“你怎么能忘呢?”

母亲恼羞成怒:“我昨晚帮你收拾直做到灯息,今儿哪里还起得来,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你娘,人都说姑娘是娘的棉袄,怎么你就胳膊肘老往外头拐呢?”

郭悦婷被训斥得一声不吭,只垂着头。

等她娘说完之后,看这孩子这死样子,又有些过意不去,就劝道:“唉,走都走了,追也追不上了,你要真想你那朋友,不如写封信让你爹寄去?”

☆、第五十八章

天津。

无轨电车按着喇叭穿过人群, 人们骑着自行车贴着电车的一边混成一股洋流绕过惠中大饭店, 涌向其他的支干, 平坦的石板地面被人脚上的鞋帮子踩出哒哒的声音,混着路边小贩的吆喝, 带着自行车铃声成了一场磅礴而又热闹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