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离歌(36)
“还可以还可以，”小厮上前趴在边少爷耳边说“毕竟我们少爷其实私心里很喜好与长相俊美的人结交！”
“他喜好美颜我一直都知道，”边朝歌气极反笑，“但我竟不知道他竟然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喜好‘美颜’！”
小厮此时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位爷并不是在跟他闲扯话家常，而是很认真的在吃飞醋——他飞快的退下决定不给自家少爷招黑。
若是再顺便触碰到小相爷不易察觉的逆鳞，然后好死不死的被自家少爷知晓此事——那估计他的下场决计不能仅仅用“凄惨”来形容。
此地不宜久留！
小厮挪着小碎步分分钟就不着痕迹的淡出了边小相爷的视野……
然而，罪魁祸首虽然走了，但是边朝歌面前几千的不明真相的吃瓜大军还在啊！
然后，当这些孔武有力的汉子从战场活着回来的那一日，有人曾经问过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在他们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天是不是死守建都城三天三夜的那日……
然而，他们所有的人的口径竟然都出人意料的一致——
“狼牙军能有我们边帅一半可怕这城我们都守不下来！”
……
所以，当百年后，学界翻开那厚重的史料，很多人都那样的好奇——
好奇冷锋铁军将领——冷冽杀神边朝歌，到底是何等凶神恶煞之存在……
边朝歌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将两张画像带回了府邸。
他路上忍着无数次把“齐镜”那张驴脸撕碎的冲动，但是还是成功隐忍到了回府。
一张驴脸还敢绑架我家周傕？怕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杂碎！
边朝歌站在边家气派的墨黑嵌满鎏金门钉的大门前重新拿出万俟镜那张画像，再次仔细的端详起来……
……
长得帅又怎样！还是驴脸！
边朝歌气哼哼的甩开袖子往自己府中走去。
管家正在相府最外围的回廊等候边朝歌。
“小相爷……”老管家对着英武年少边朝歌鞠躬，引起后者的不满：“常管家……我都说了多少次，不用再对我行礼。”
“应该的，应该的……”老管家笑着说，同时膝盖却在身体直起的瞬间发出不捧场的“嘎巴”声。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边朝歌叹了口气
“我敬您如同长辈，而且您年事已高——我是真心想让您再多照看我这些许年月！”
边朝歌情真意切的吐露肺腑之言，常管家却只是笑眯眯的俯首听着不多言。
人和人虽然可能看似生来平等，但是其实阶级却是看不见的一条鸿沟。老管家深知这个道理。
他并不是信不过边朝歌，年轻人的血性和这孩子的性子他是从小看到大的他自然知道。
但是有的事情，真的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能改变的了的……
“小相爷，老朽我一把贱骨头，都习惯了的。若是哪天我真的弯不下我这老腰，估计那时候我也就到时间了……”
边朝歌无奈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家，最后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常管家千万保重身体，我还希望你能将边家下一任家主抚养成人……”
“老朽尽力。”
万俟镜和万俟驷的画像不到一个月从国家的心脏蔓延到了全国。
万俟镜是无名小卒自然无人识，但是万俟驷不一样，名满天下的大商贾，商界无人不知无人不识，出货放货都是大手笔：无人见识过的珍宝，和莫名其妙就隔三差五要的大量的粮食……
所以自然，万俟驷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还能再做这生意吗？再做命都没了！
自己这脖子上顶的可再也不是一个鱼脑袋了，而是黄金万两啊！
娘的，万俟驷当得知自己项上人头竟然这么值钱，第一念头不是赶紧跑路，而是简直想手起刀落直接把自己脑袋咔嚓了然后拿去换钱。
当然玩笑归玩笑，万俟驷当然还是第一时间溜了个万事大吉。
凭什么啊！
篓子是他不上进的万俟镜捅的。
凭什么他万俟驷要背这个黑锅啊！
到底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这个倒霉催的脑袋值万金，而主犯万俟镜却只悬赏一百两？
到底是谁绑架的人啊！
此时的万俟驷坐在鲛人王亲卫护送的马车上一路疾驰奔赴南海。
“驷爷，最近人类战事吃紧，族长说粮食的话族里还有存货，没必要再抛头露面了，下令全族老少回到水底等待人类战事结束，”亲卫之一笨拙的指挥自己并不怎么听话的双腿挪到万俟驷身边，此时万俟驷已经荣升南海鲛人族长老一职“驷爷，族长特意跟我们交代，让您安心回族里……”
“所以也就给了这么一个不顶吃不顶用的头衔来稳定军心是吗？”万俟驷被万俟镜这个搅屎棍子恶搞了这么一下心里十分不爽，语气自然也是格外的冲——他不是没有听出来眼前的小孩的巴结之意，但是他此刻完全没有哄孩子的想法。
果然，眼前刚当上亲卫不足三天的小孩笑容僵在脸上。
“长老您这话说的……族长这不是耽误您的安全吗？”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万俟驷觉得自己鱼肺都要气炸了。
他狞笑着跟眼前的小屁孩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是族长回去允许我把万俟镜那个大傻子先哭干眼泪然后扒干净鱼鳞，最后再晒成鱼干拿到人类世界换成真金白银——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本着巴结不成保命要紧方针的小亲卫决定收起自己的小橄榄枝，默默的挪着自己的身体离万俟驷拉开距离。
这尼玛一看就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了啊！
自己还是明哲保身吧，别到时候引火上身。
……
飞速行驶车轮碾过的每一寸土地，上面都清晰的记载着国家的脉搏。
如同历史。
他们只会随着时间的洪流滚滚向前，永不倒退。
——第一卷·上古情歌·完——
第二卷：沙海战歌
第30章
次月，狼烟四起，黎民动荡。
此时南海万俟鲛人一族已经在海底蛰伏半月有余，休养生息，与世隔绝；
与此同时，帝京，边朝歌跟随自己的老师，还有在暗处一直亦步亦趋跟随大军的陈放，三千亲卫八万将士一同披甲出征。
“战场无情，刀箭无眼。你身子未好，莫要执迷。”
“家国何妨，黎民何忧，我从不担心。”
“那你……？”
“我单单只求你一人安危。”
……
边朝歌犹记得那时耳畔响起的寥寥话语。
陈放本人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其实是个活泼的性格，但这短短的十几年里，他经历过的人事恐怕是要胜于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所以变得格外心机诡异，时常沉默不言。
那日，陈放在暗处，边朝歌在屋内正中擦拭自己宝贝的佩剑。
两个人的对话就这么不着调的发生，然后又无声无息的结束。
再然后，陈放就跟他来到了战场之上。
身影鬼魅，恍若幽灵。有边朝歌在的地方，半里内必有陈放的身影。
陈放并不掩饰自己的踪迹，所以军中一些功夫高深的人在大军开拔半日内就发现了他的行踪。
边朝歌其实着实头疼了一小阵，但是最后无法，只能随他去。
军中几个高级将领其实对陈放的印象相当不错，毕竟经历过这段时间——尤其是陈放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还把好几位“切磋”趴下的情况下——几位都表示愿意主动跟圣上情愿让陈放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
但是陈放不愿，因为他已经对一切人多且权利错节的地方心下厌恶，打定主意此生敬而远之。
而且，他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包括边朝歌都能意会的一点——上面那位不知道要怎么看待这位本就是大内出身的暗卫，在叛投又经历了如此色彩斑斓的人生后，一转身，竟然进入了国家的命脉——军队——开始从零开始谋取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