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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同人)一千零一夜(71)+番外

这里,是哪儿?

小奶狗一样的力道落到衣角上,他迟钝地低下头,与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是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姑娘,蜷曲的短短的浅栗色头发盖在小脑袋上,看着毛茸茸的像小动物,她穿着奇怪的衣服,白胖粗短的手指揪着他的粗布衣角,脸上充溢着童真与好奇。

随着意识的逐渐复苏与清醒,理智开始回笼,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

树林,鸟鸣,山道。

看着还挺眼熟,这不是他每天工作回家要路过的地方么?

这里……

他忽然想起睡着前发生的事。

……

“……拜托你,把这把刀,拿到远方……越远越好……”

月夜,倒在半道上的男人,蜿蜒的血迹。

“……拿到没人知道的地方,把它扔掉……”

“……拜托……”

浑身伤痕,虚弱喘息。

“……阿光……阿金,对不……”

最后的哀叹。

“……宗次郎……”

包裹在布里,交到手上的刀。

……

后来呢?

想不起来了……

他握拳敲了一下额头,使劲回想,可是没有了,拿到那把刀以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想不起来了,难道他后来就睡在这里了?

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等等?那个男人的尸体呢?把刀交给他的那个男人,尸体去了哪里?

瞳孔猛然紧缩之后,他浑身绷得死紧,脖子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僵硬地转向脚边这个笑逐颜开的小姑娘。

她皮肤白嫩地像是一戳就能戳破,衣饰古怪,但一眼看去布料就很是名贵,绝不是平民能穿的,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外?

风拂过树林,发出沙沙沙的响动。

艳阳高照下,他对着这个笑得如同春花盛开般烂漫无邪的小姑娘,起了一身的冷汗。

扯衣角的动作停了,她疑惑地瞅瞅他,想了一下,松开手,直接圈住了他的食指。

“大哥哥?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呀?生病了么?”

她露出担忧的表情。

他猛然抽出手后退三步,架起胳膊紧张地做防御姿态,眼眸微眯,“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小女孩明显是愣住了。

……

夜晚的凉风吹过,间或有三两的狼嚎。

倒在半道上的少年猛然惊醒,刷的坐起身。

就在爬起来的过程中,脚踢到了软软的东西,他定睛一看,正是先前遇到的男人……的尸体。

现在还是晚上,绝不是什么艳阳高照的白日,也没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牵着他的手对他笑。

现年十一岁的土方岁三松了口气。

不,是松了半口气。

因为剩下的半口,在他猝然意识到自己抓着的包裹时,又给卡在了喉咙里。

他抖着手,迟疑着展开布匹。

那是一把刀。

他已经知道了,因为男人临死之前就说过,让他拿着这把刀去远处把它丢掉。

农人之子,却从小立志要成为武士的土方岁三眸色渐沉。

因为就在今天白天的时候,他才被拒绝过买刀的请求。

刀是武士之魂,而他却只是个农人之子,刀对他既无用,或者说,他若执刀,别人只会说,可惜了这把刀吧。

何况,根本没有人会愿意把刀卖给他。

神思一时散开去,也就没留意手上的动作,本能地握住刀柄一拔。

锃的一声,雪亮光芒映着月光刺到眼中,竟有种仿佛被烈日灼伤的感觉。

刀锋冷芒锐利无匹,哪怕是不懂刀的人,一眼都能看出,这绝对是一把叫得上号的名刀。

土方岁三的手抖了一下,然后越抖越厉害,几乎握不稳。

借着明亮月色,他看到了刀上刻着的花纹。

是菊纹。

皇室御制。

他想起了刚才梦到的那个小女孩。

据说,器物久置百年之后,吸取灵力、积聚怨念便能化灵,越是尊贵名器越是如此。

他看向那个不知名男人的尸体,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妖刀】

十字路杀人魔的传闻越演越烈,不少的年轻武士被杀。

据说杀人魔在寻找一把刀身刻有菊纹的刀。

那是一把会给人带去不幸的,受诅咒的刀。

十七岁的土方岁三心事重重,他想起了六年前被他藏到山石缝隙当中的那把刀,以及那个小女孩。

已经历经了不少人事的土方,现在对于这种传言是嗤之以鼻的。

这根本就是最无聊不过又乏味的俗套剧情。

只能唬唬愚者和幼童罢了。

但是……

有目击者说,杀人魔是个幼童。

土方想起了最近刚被送进近藤道馆的那个孩子。

他叫宗次郎,现年九岁,长相清秀得跟个小姑娘,还很爱哭。

土方不喜欢小鬼,尤其讨厌宗次郎。原因是,宗次郎是武士之子。

偏偏却是个怕刀,又懦弱胆小,娘娘腔的家伙。

凭什么这种家伙拥有武士之血?

真是不公平。

但是……

“宗次郎”这个名字,以及最近的那把刻有菊纹刀的传言,却让他猛然想起被刻意遗忘了六年的往事。

当年那个把刀托付给他然后就死掉了的男人,最后哀声叫出的就是“宗次郎”。

喂,小鬼,你可千万别是那种无聊剧情的演出者啊。

如果真是你,可得罚你打一百下屁股才行!

……

土方岁三靠在岩石边喘息,急促的呼吸在夜色中清晰无比。

更清晰的,是一个孩子的哭声,哭得声嘶力竭无比悲伤。

小男孩握着刀,浑身浴血,仰头大哭,倒在地上的尸体汩汩喷涌着鲜血。

空气里满是血腥味,但是凉风一吹,倒也还好。

“喂,别哭了。”

土方哑着声音有些不耐烦。

“我不要这种力量!就是因为我拥有这种力量,才害死了爹,娘也……我不要!!”

“就算我有力量……也没有人需要我……”

“我不要……”

男孩的哭声中,满是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悲怆与绝望。

土方叹了口气。

他拉过了宗次郎,接过他手上那把沾了血,又已经锈钝无比的刀刃。

原来是叫菊一文字则宗啊,这把刀。

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闲心想到刚才,已经死掉的杀人魔说出的这把刀的名字。

真是可惜。

他一边惋惜,一边毫不留情地将刀举起,狠狠劈向岩石。

咔嚓一声。

本身就是薄刃,更多是观赏性的皇室御制刀,在经历了六年时间的风雨摧残过后,干脆无比地断成了两截。

在那一瞬间,土方想起了六年前梦到的小姑娘。

啊,真是对不起了。

不过说起来,当年年纪小没什么意识,现在想想的话还真是可惜。

那小女孩的脸蛋放到现在,要是再过个五年,一定是个美人。

啧。

还有啊,宗次郎这家伙长成这样偏偏还是个男人。

暴殄天物。

啊啊~

总之,现在该做的,是趁着别人发现之前,把案发现场收拾好。

总不能让人怀疑到宗次郎身上去——虽然这尸体确实是他的杰作。

首先,得让这家伙闭嘴,再哭下去,尸体都能被他再哭醒。

土方如此想,然后发现,不知何时,宗次郎已经没有在哭了。

“刀……”

男孩抽了下鼻子,血液飞溅在脸上的痕迹明显,但与握刀时恐怖的眼神不同,现在那双眼睛是和寻常孩童一样的清澈。

他怔怔盯着一处看,眼睛越睁越大。

土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被吓到了。

短成两截掉落在地的那柄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蜷缩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孩。

穿着奇怪的衣服,留着浅栗色蜷曲短发,小小的一团,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