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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海棠(45)

作者: 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三人乐得都往对方口里塞吃的。数盏盏被塞得多。文筠怕她一个人一不小心说溜了把什么惊天动地的纪录又给破了。又造那个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喟叹句来把雅兴给毁了。倒显得她的才高八斗是虚张声势,卖豆腐敲梆子----台面太软。

送别离

她对海澜说,堵住她的嘴啊,要不然我可被人奚落得要钻地洞了。海澜说,是防空洞吧,瞧你那小样,装什么大头蒜。

文筠猛挥了一下筷子,海澜闪得快,文筠说,好啊,你也是帮凶。这顿饭你出钱啊。罚你五大杯。盏盏说,这汤很烫,你敢行私刑,小心挨男人板子打你屁股。文筠呷了一口汤苦笑说,怎么颜色这么黄?海澜说,他们把白菊花瓣拿染料涂了。盏盏咯咯地笑,挠海澜的胳肢窝,文筠说,那你们今天不算请,是验货啊,明儿还昨请最正宗的。今天你们不安好心。我没吃出什么味来。没滋味怎么记得住,以后不记情啊。盏盏说,呸,还验货啊,脸都能吊出猪油,比这锅里的油皮还压称。海澜说,谁都指望你吃进嘴里又从牙缝里漏出来?盏盏笑得肚子疼,指着锅说,快停住,快停住,这好东西全让小样的磨牙了。海澜往锅里一瞧说,小驴儿,嚼子蛮快吗。

文筠提议去老城墙看看。她们顺着墙根往上看。盏盏拍拍手套上的土说,你知道你的野心吗?文筠说,什么?盏盏说,问澜儿。海澜说,我又不知道她是想做第一夫人还是第二女王。盏盏说,她要没野心跑这墙根下干什么?找蚂蚁窝呢。文筠说,我就是想多留点想念。好让以后的日子别想得发慌。什么野心,我可没有。盏盏说,你是想把我们都踩在脚底下。说完第一个朝十米外跑去。海澜和文筠在后面追,眼看快追上了,盏盏围着路边的白杨树转了个圈又掉回头去跑。海澜也迅速掉头,文筠跑在最后可她最有跑马拉松的潜质。海澜说,文筠,我们来捉兔子。不能光啃我们的萝卜不让我们闻肉味,来堵她的老道。盏盏笑得捂着肚子停下来,举手投降。盏盏说,那是文筠,不是我。文筠跑上来不依不饶,盏盏大叫,澜儿,有人要杀人灭口了呀,还不快报警。文筠堵她的嘴,盏盏依旧不饶人,我以为你来凭吊高风亮节以后就下海捞月了。什么意思?文筠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摁在墙边,海澜像看戏给主角捧扇的角儿叉着腰而不是低眉顺目地立在一边只顾喘气。文筠审完了盏盏侧身看着海澜这一摆设,复又笑得直不起腰,满眼泪花,直喊救命。

盏盏说,文筠,以后别学坏啊。海澜说,如果不知道怎么学坏,我们俩就是你的榜样。文筠转到海澜身后用手作剪刀状咔嚓一声说,剪下你的尾巴当围脖。盏盏说你不怕骚啊。文筠说骚也骚得香。

海澜站在盏盏原先掉头的那棵白杨树下,文筠说,你想爬树?盏盏打断她,她想坐禅。海澜说,盏盏,你这点就不如文筠,她知道我要爬树。盏盏不屑地瞅着文筠说,她也想爬呗。

海澜问文筠,你是猫爬还是松鼠跃?文筠把眼瞪成了玻璃球,还有这些名堂?说你见识多你立刻给自己抹花脸。不懂看老师做呀。盏盏在下面开始担心地喊,喂,快下来呀,我接不住你们俩啊。文筠爬了不到三下,刚有一人高,被盏盏一喊,往下看,觉得风把她的头吹得生疼。海澜在她的头上,她看着海澜的屁股压力就特别大,压得她的头愈发晕。她止不住地想下,于是问海澜爬这么高捣鸟蛋吗?海澜说,听你气短已经心怯了赶紧下去吧。文筠也怕海澜万一失足屁股会不会把她的鼻子压扁。盏盏看见几个交警向这边注视,她忙对已悬在半空还在兴奋地挥起围巾作飞翔状的海澜说,别臭美了,快下来,警察叔叔来了。你这是骑着树的脖子作害呢。人民公仆会惩罚你的。文筠正想一步跳下来,盏盏说,别跳,小心葳着脚,慢慢往下滑。海澜也看见了交警拿着对讲机向这边围拢,她迅速下滑,滑到离地面三米的时候作一个女侠凌空飞鹰跳,没想腿没蹬利索勾到了正左顾右盼美哉悠哉的女才子,两人叠了个肉夹馍,摔了个肚皮朝天。

盏盏正在施以援手,却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冲到一边作了个垫背的蒲团。海澜在三明治最上层喘粗气,盏盏在下面快断气了,说,快起来,还不快跑啊。文筠这个肉馅跑得最先,三个人摸着火辣辣的屁股,一瘸一拐地逃离肇事现场。文筠心有余悸地问,他们会不会对我们实行围追堵截啊?海澜白了她一眼,还群起而攻之呢,怕毁了你的大好前程啊,放心,我替你挡着。盏盏带着受累的怨气说,你们作死也别拉我开场啊。你们没跌成蒜泥,我的屁股却被你们俩压成白饼了。要下落下什么后遗症不治之症的我跟你们拼了。海澜对盏盏说,你饿不饿?盏盏说,气都气饱了。海澜舐一下干裂的嘴唇说,我想吃饼。文筠听得在心里偷偷地笑,可还是做样子走上前给盏盏揉搓,说,好姐姐不疼了啊,你看我的手都冻僵了成了冻胡萝卜了。活该,盏盏忍着笑说。

海澜揉着自己的腿说,你们快给我夹个汉堡,白饼胡萝卜。嘿,忒棒!盏盏和文筠一起捶她。海澜告饶说,我要去残联报道了。唬得她们一齐问,伤哪儿了?海澜说,旧疾复发,你们得一个给我当轮椅,一个给我当手杖。再不然,你们背我走。文筠架着她对盏盏说,瞧她多牛啊。盏盏说,终于放倒一个。

还好都穿得厚,根基也不弱,除了皮肉受点教育之外,三人到了天亮基本都能自理。

盏盏开玩笑对文筠说,你那尾巴还在吗?赶紧给她按上。要不然她怎么连看家本领都让风给吹跑了呢?海澜光着脚伸腿踢了盏盏的屁股,哎哟,你趁火打劫呀。文筠怕冷不防海澜会袭击自己,坐得离她远了点。海澜说,就你有那点小心眼,给我们老弱病残倒点水喝吧。三人挤在盏盏的屋里说了一宿的话,谁也没因意。

阿歪对文筠说不送她了,等上北京去看她。文筠支着声,一边整着行李。回头问盏盏还有面吗?今天做清汤面吧。盏盏说电饭锅坏了正修呢。文筠说,阿歪要转性了。盏盏说,你怎么知道?文筠说阿歪一转性天就变。盏盏扒开窗户往外看,真的,嗨,要变天了。她们到外面,乘公车坐四站去买锅,天黄惨惨地。等她们抱着锅从超市出来,天上洒起了冰碴子,砸在身上很疼。

不寂寞

盏盏说你走了还买这锅,又贵又浪费。再说以前那个修好还可以用。拿它当摆设又难看。文筠说,你不会今天用这锅,明天用那锅,要不两个一起用,做汤,煮菜。还嫌用不着。我妈从来都只嫌锅少没嫌锅多。我们家的锅多得简直可以开博览会。盏盏说,我一个人哪做那么多饭啊?一只锅都嫌没东西做。文筠说越是一个人越要把生活过得精致点。让你自己都觉得不被生活冷落,也就没什么孤单感。盏盏说,一个吃也没什么滋味啊,一碗面,放点菜一煮就是一餐,已经习惯了过这种简单生活,也喜欢。文筠说,所以我买只新锅给你,要让它锃锃亮啊,不许冷落它。如果你放着不用,我是能感觉出来的。我已经跟锅说了悄悄话,它会监视你。盏盏说,又给我添堵,卖香油的反让水灌了肚子。文筠抱着锅装做没听见。

文筠走后十几天里,盏盏很是失魂落魄。她经常一个人站在公寓门口不敢进。或者在做饭的时候看着那只锅发上半天呆,做的饭要么失了味要么做出来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些什么。她翻着文筠留下的每一本书,里面有一本关于心理描写的,她拿出来颇认真地研读,像当初在学校的大礼堂上选修课一样。她经常在穿堂风里看夕阳,看它落下前的那些漂染纱似的霞,看它完全隐没后尚留一点色彩的光。这些东西天天有,可她天天看,一天看出一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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