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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海棠(42)

作者: 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打造这枚戒指的始祖起初大概是为了献给仇人的。而结果仇人戴在指上后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过连番致命的伤害。于是大家都认为这枚戒指有天性,具有神庇佑的魔力。能够降住诅咒的邪气驾驭它的人才是上帝的宠儿。这枚戒指像无价之宝传位之玺一样被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但每个拥有者,都没能逃出一个劫数,都成为死神的下一位眷顾者。

熹光是希望这个奇迹能在海澜身上发生。他觉得海澜应该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运气让魔邪退怯急转弯,让所有不该发生却发生了不知几个世纪的结局从他从她这儿发生神奇的转折。

熹光得到这枚戒指的上传者是陈小咪的母亲。所有拥有者都是被诅咒了的人。所有诅咒了的人都不免一死。这是得到这枚戒指的人同时会破译的谜底。

但熹光从得到它的那天就想,不置之死地何来后生?他觉得这枚已被讹传得邪乎的戒指已笼上了太多幻觉和崇仰色彩。他从没相信它有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魔力。但它的确是一个组织内部的黄金令牌尚方宝剑。

这个组织绑架了许多被欺骗迷了眼的人。

熹光出逃的前一晚,宝枫骑了自行车来找他,自然用意十分明显想找到那枚失传近二十年的魔戒令。有了它,她可以指挥上千人马,可以坐着竹架椅自由地在深山老林里神出鬼没。可以让她爱却不肯向她屈服的男人俯首称臣。她的抱负太多,仅凭她现在的三流角色是施展不开的。她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怕她,那种让尽痒痒想让她千刀万剐的同时却免不了想揭开她的神秘面纱亲她一口的情恨交织的怕。

她想开辟一片大的领地,做这个土地上王。即使千古唾骂,也流垂青史。

她把熹光引到阳台上看她的伤。她的伤是她自己磕的。她又是护士,做得太掩耳盗铃。熹光随便说了些注意安全的话。宝枫那股积蓄的怒火满腔燃烧。她试图推他怕反受其害。于是心生一计想让熹光送她回家。因为她的伤让她骑不了自行车。

熹光爱过这个女孩。这个外表娴静端淑的女护士。这个洁净又不吐脏字的玛卡姑娘。她曾带给熹光无限好的明天。她曾让熹光为她失眠翻筋斗,为她跟别人打破过头,一砖头扔出去了,当时他为她做什么都觉得是很英勇,爱字出头。

他是想留些美好看待这个已无法再美好的旧日情人。他骑上那辆公主车让她坐后座。宝枫揽着他的腰,他感觉那澎湃的心现在像碾平的轮胎带,吱嘎且艰难生涩。

宝枫说,熹光,你的心跳很慢。熹光说,冷。宝枫说,你冷吗?我的手却是暖的。熹光说,因为你心不苦。宝枫说,熹光你好狡猾。熹光说,我很诚实。宝枫说,今晚陪我吧。熹光说,月亮要圆了。宝枫在后座开始不安份起来,熹光有点掌不住把。宝枫用劲在熹光腰上扭动。并加上一些抚摸动作。熹光按捺不住。宝枫估摸快到地了,她弹跳地蹦了蹦,熹光撞上了巷口的大槐树,碰了头。槐树下正堆着一堆水泥砖块是准备修下水道用的。宝枫自然心知肚明,可熹光并不摸底。头嗡嗡得疼,胳膊被划了口子,好像被什么扎了,末了宝枫又像橡皮泥似地倾倒在他身上。

玻璃,硬器,重量,让熹光的胳膊一时难以恢复。医生的动作很小心,可他还是感到滋滋的消毒水味和玻璃碎渣掉在托盘里清脆冰凉的寒气和杀人味。

但宝枫没有如愿心偿。

海澜把熹光安排在了母亲的故居。

她跟哥哥说趁年假大家把该做的做了,还没做的提前做好。大家玩个痛快。海涵自然只和盏盏形影不离。他在想念她的好时常常为自己的愚笨感到耻辱。妹妹是那样明了的警醒他,盏盏是那样反常的对他好,他只知道接受,没有去想这好后面的坏。他是打心底不欢迎坏的到来,他也觉得他不是坏应该莅临的对象。他太沉醉了,因为她们知道坏来了所以加倍地用好来沉醉他,使他不能发觉,使他忽视。

他常常想起盏盏和海澜这两个尤物做事的惊人相似。他见她们买电池不约而同地问售货员产品是否环保,是否节能。有一次,他和盏盏到郊外的风景区游玩,他买了一杯冰淇淋,盏盏吃完后找不到垃圾箱,她几乎是出于一种习惯性提了整整一个下午。后来海涵看得都累了,才拐了弯转了道跑二十里给她找一个可回收垃圾箱。

这一点也不做作。要做作的人万万也不会选这种事情做给你看。至少海涵知道自己的眼睛不吃白饭。他回来对下属说,以后每天从自己的卫生健康做起,不仅要衣着光鲜喊口号,要让每一个人活着呼吸到的空间都是清洁绿色的。

他提到了盏盏,举了这么一个例子,拿到晨会上大赞扬了一番,可惜没能让她知道,只能带到棺材里去。

他觉出了自己的无能,甚至觉得活得很没性格。父亲是那个样子,而自己是这个样子,是父亲的血淌到了自己的血管里侵蚀了那部分应该主动的勇气,还是生活潜移默化的削减了他的锐气?不得而知。

海涵无法去整理那个妹妹一直不肯让他进入的书房,她的的卧室。书房里已有了一层灰尘,可卧室空多久他都觉得妹妹依然存在,那气息不是人为就可以压过的。

他在一个全球性的公众网站下载了一篇文章,没想到居然是海澜的。他是在整理书稿时发现了文章的手迹。他泪眼模糊,上面著的日期是2月14日。2月14日,多热烈的日子啊。

2月14日,他有了太多的不幸。虽然不幸在这之前早已发生。

2月14日,年还没过完。

牺牲者

2月14日,李海澜写完了她的人生绝唱。她,许盏盏在一起庆祝了正在逐渐丢失的单身生活。中午她们喝了两袋豆浆,吃了粉条炖肉和淮扬菜,喝了一小杯白酒。

她们用手套握住接在掌心的雪花,吸着冷冷的空气,等了一冬天的雪没来,却在春天下了。

盏盏买了一枝白玫瑰,海澜买了一枝红玫瑰,都是从沿街叫卖的花童的花桶里抽来的。上面的雪已化成了水珠,不安静地湿了她们的手套。

阿歪和伊源从三亚度假回来,请大家吃饭,她们刚巧在街上,但却是酒足饭饱。阿歪就说,大美女,这两个女人这个日子搞成这样怕是有问题喽?盏盏就在电话里踢砖头说,你是把盐当糖吃的人,少来腌渍我们。你身边的冰棍还没流鼻涕吗?海澜就哈哈大笑。阿歪说,我们在雅暖小阁呢。海澜咂咂舌头,拽盏盏的胳膊,让人家浪漫吧,咱还是找咱的乐子吧。盏盏说,是。阿歪就不让,让伊源说话。伊源上来就道福请安。海澜喜得对盏盏说,慈禧的大管家来了呢,作揖打拱下跪呢。李海涵都没这么气势过,今儿个瞧瞧新花样去。盏盏把花用纸巾包了插在背包里。海澜则折断了,留着几片叶子,用发夹夹在帽边上。唱一回青春赞歌,大江要东去,花儿留不住。青春可以这样不计前嫌。

见了一对已成定局的人。海澜难受得说上帝又造了一座牢笼。盏盏说,太酷了,克西西米亚公主和智利王子,他们准是向海神祈祷许了同心愿的。否则怎么能震住这两个得寸进尺的毛头呢?她们拍手欢呼,击掌雀跃,她们太想这种亲近了,这种无拘无束放胸敞怀的亲近----多好。

年假过后公司有了一些新人加入。举办了一个聚餐Party,老总宣布了一些小小的人事变动。他很高明(不高明怎么能做老总?),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免除一切骚动。你满嘴的食物大声嚷嚷噎死的人不是你吗?大家没什么反应,因为锦味玉食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力气。反应也没什么作用。

资本家知道什么时候让被剥削者闭嘴巴。文筠申请了辞职。她已经考取了北京一所高校的在读研究生。她的职位由一位眉清目秀的女生所代替。温之柬去了上海,后又去了法国。听文筠后来讲在北京碰到过他,挺神气的。阿歪已有了高级主管的胸牌,可她却想跳槽,成为猎头公司首当其冲的目标。一个新来的高职和其它人竞争温之柬的岗位,最后众不敌寡,女孩一枝独秀坐到了真皮高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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