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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海棠(22)

作者: 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有雷雨

但盏盏觉得还得速战速决。她干耗不起。就算带不回人,带回点消息。也算不辱使命对得起他李海涵了。盏盏对海澜说了这层意思。海澜良久未语。她觉得哥跟盏盏两个人是应该走到一块的。如果这件事让他们别有洞天的话,她宁愿牺牲点什么。但世事难合人愿。她总认为良好的姻缘不是那么容易促成的。海澜说,盏盏,对不起,你先走吧。我还得呆几天。盏盏说,我跟海涵怎么说比较好?海澜说,怎么说我们都得谢你。盏盏略带伤感地说,海涵应该来接你的,我都快忘了咱那儿的空气是什么味了。我去订票。你最后决定了?海澜把手伸到车窗外,有些抓不住的东西就这样流走了。

盏盏回旅店订返程的车票。前台微笑着问她,小姐快开花展了你不多留几天吗?花展?盏盏迟钝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先上楼休息会。过一会给你打电话。服务生和颜悦色地说需要我们帮助吗?盏盏说需要会告诉你,如果有人找请先通知我。服务生一一记下了夹在备忘录里。盏盏感觉这里每个角落都渗透着一种说不清的神秘。她越深入越不得要领。但她不必要结果。她的结果在海涵身上。

房间里又换上了新的鲜花。大概跟花展有关的原因。鲜花换得十分频繁。盏盏开始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跟海澜一块走,万一她真出了事以后大概也别想见海涵了。自己心里的苦流到嘴边只能说这是信任和被爱的预兆。她把泡成一团的方便面倒进马桶里冲了。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地呕吐。她拧开水把,水是温的,玻璃镜上蒙上了一层水雾。吃下去的全悉数退还。盏盏难受得流出了泪。头重脚轻地一阵阵绞痛。她发现自己的感情不仅敏感,越来越脆弱了。她打开饮水机的热开关,喝了一杯水,坐着等头清醒一点。她才行动缓慢地把剩下的一桶碗面泡着吃了。这样的连番折腾,让她觉得有些东西她也抓不到手,只能让他飞了。

盏盏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有好几条信息。阿歪说老总最近常发火,让她赶紧回来。威威在语音留言上嗫着小声问小姨,你是不是不喜欢威威?威威要跟妈妈走了。小姨威威想见你。李海涵也有一条短信。信面是空的,只有他的手机号码。盏盏的目光在这条短信上停驻了一分钟,大脑空白地只有两耳嗡嗡的蜜蜂盘旋,她按下回复键。想不知哪句最先说,只好发了一句,好。涵盖了心里一切的跌宕和波澜。

盏盏给文筠拨电话,文筠在洗漱间洗头发没有接听到。盏盏觉得人不该得到的一定是得不到的。上帝给你的位子就不会多余给你的空间。那样你妄想还要一亩的青豆二亩的玉米。况且她和海澜是都不相信上帝说的。她们不会捧着《圣经》从里面寻求失恋的解脱,那是她们精神的枷锁。既然给你开了门就走门,何必去跳窗摔个粉身碎骨呢?

她给海澜发短信:我明天走。你好自为之。海澜给她回了电话。熹光来了,你不是想见她吗?今夜有雷雨,到店里来吧。

盏盏到熹光还没到。海澜说他这会来不了。盏盏说,陈小咪呢?搞违法活动去了?海澜说,去看她干爸去了。干爸,盏盏好气地笑,海澜,你掂量出孰重孰轻了吗?这玛卡的重引力是不是偏心?海澜知盏盏意,我知道你劳苦功高,我会跟我哥说的。这事是靠说赚来的吗?海澜突然被盏盏的动情怔住了。她也许真是忘了她没这么大魔力的差遣令。有什么能让一个女人抛舍弃业甘冒风险呢?她掏出熹光的手帕,盏盏啪地打回去,她是光明正大的,为什么流点眼泪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尽情一点呢?盏盏坐到灯光暗一些的花架下面,她说,你失业了你哥哥会养你!我失业了那是我自找的,活该倒霉。我怎么就该这么不幸呢?海澜揣测地说,我回去,我们就成一家人了吗?不,盏盏的快舌决然令她自己都大吃一惊。也许答案在心里早种下了。熹光在外面敲门,海澜把手帕系在偏襟扣上。多个人,盏盏立刻就觉出自己真碍事。她盯着熹光一言不发。熹光被她冷眼盯着不知为何,这是我哥的女朋友,我未来的嫂子。海澜一语惊人。熹光尊重地说初次见面,你好。盏盏只想跑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大声喊叫,哭一哭心中没人肯替她说的冤屈。海澜说了,说出来她的心已灰冷。为什么李海涵每件事首先要征得海澜的同意呢?海澜承认了一个人,她就会和李海涵过到一起吗?成为一家亲?这是什么伦理,又是什么道理?

那么李海澜在她许盏盏的命里到底承启着什么作用?她怕海澜的做法,怕她这种“救济”。她有时做梦都在攥着海涵的衬衣领问他为什么?海澜不是导演,她许盏盏的命运不听属她的安排。她的命运她自己改编。

盏盏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没有去听海澜和熹光的谈话。等她回过神来,海澜已随着熹乐到了外面。大街上华灯溢彩,各种职务身份不同的人都挂着一块蓝色的工作牌,时不时地四处走动。盏盏想火车站会不会戒严了呢?地往外走了几步,看见熹光拢了拢海澜额前的头发,他的动作十分亲昵,这让盏盏更加确定海澜的难以自拔,甚至于她,感情至上的女人,都会是不可救药的蠢物。她实在想听听海澜还能够编出怎样的理由来使她相信,她是那么热烈地爱着熹光。

这不可能!盏盏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她。海澜说你会留下来的。就几天。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打从我哥请你来找我就表示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盏盏冷笑道,那是他走投无路,也无人可找。海澜顺势倒风向说,对呀,就是缘份啊。他找别人我还不答应呢。盏盏没好气地说,我不想死无葬身之地。海澜说,不会的。等熹光把店卖了,陈小咪给我结清帐,我们立马飞。盏盏说,怕到时飞都没地飞。海澜仰起灿烂的脸,相信爱情,盏盏,要相信爱的奇迹。我们可以不相信上帝,但要相信爱的力量。

等五天

这是盏盏此刻最无法容忍的。她从熹光的头到脚都看不出他与海澜的相配。她也不知道若干年后他们是否真得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能否接纳他。但目前,她没有一点想像未来的能力。她对海澜下了最后通牒,只能等三天,三天后,她不走,她自己走。

等五天后,也就是离期限还有两天的时间的时候,盏盏决定给李海涵通个电话。她觉得还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比较好。哪怕翻了脸她还是不去亏欠他。电话接通后,屋内突然断电了,李海涵沙哑的嘶嘶声震动着盏盏的心脏。她第一句话说,海涵,是我,你感冒了吗?海涵咳嗽了两声,听得出是话筒没捂严漏了声。海涵郑重地说,都还好吧。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们。盏盏只说海澜心里有人了。拖累着包袱不知道可不可以了结。海涵咳嗽着说一定都要平安地回来。我重重谢你。说完他先挂断了。盏盏又被他晾了湿柴,前一道难题还在解,后一关她有些力不从心。

她戴了顶帽子到大街上去,人比前两天真得多了很多。她不想去花界也不想去茶园。这两个地方她现在开始讨厌。她想去港口透透气。可得经过花界。她想想算了。前台告诉她有个地质公园可以去看看。得坐大巴,晚上可能回不来。她本来打算去后来觉得路太远又打消了念头。她走进一片花的海洋,奇花异草,争相斗妍,让她觉得繁华一时孤寂一世。海澜和陈小咪在布置展台。看海澜忙前忙后乐陶陶地没一点烦心事的样子。盏盏开始想像,如果是我许盏盏,会不会这么有胆量,很多人开始涌向清溪河,因为每天交易后凋残的花瓣都会在那里举行一个谢花会。人们手捧鲜花洒向河里,互相祝福。看着河水流向大海。

盏盏从专门负责剪残花的人筐里捧了两捧花瓣随着人流向清溪河涌去。有人陆续回来了,盏盏希望她到的时候其它人都走光了。清溪河边分散着前来祈福的人,片片花瓣随水流漂向天际。盏盏随风洒了一把,另一把平放在河水上让水流慢慢从指缝里把花瓣冲走。一朵花再美丽命运也不过如此而已。过了今夜人们已不记得它当初的美丽。她的心疼了,疼那些不知姓名连漂流资格都没有却不堕落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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