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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海棠(19)

作者: 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还没做完呢,海澜低眉顺目地说。行了,我来吧。海澜把电脑推过去,熹光俯身看了一眼,说,小咪,你得请客呀,陈小咪说,你没功啊,别在我这儿捞油水。你们出去谈吧,这儿不方便。海澜纵纵肩,带头出去。陈小咪低声对熹光耳语了一番,熹光戏谑地说,我正缺个管家婆呢。陈小咪沉下脸,赶紧滚蛋。海澜听够了这等陈词滥调。旁边一家唱片行正放着《情定爱琴海》的CD集,“柏拉图的永恒”是缺少爱情呵护的人心中的“刺”,拔去这根刺,就会沉进“海底两万三千尺”。海澜眼里发热,如果今天彻底改过了,明天还会不会再有这个人?熹光倚在树下正在一百米处等她。她慢慢地走,慢慢地走向她的命运。她是个不念《圣经》的女人,不知道圣女们祷告词里念些什么?她从不祈求神来庇佑,那只是一个人脆弱得无助时对天地的呐喊。她走过去拂掉熹光头上的一片落叶,两手罩在前额,说,熹光,我们就这么静静地走吧,你左我右,走到我离开的日子。

牵手吗?不,不牵手。

熹光动容地拽住海澜的胳膊,哑声地说,澜,我喜欢你。海澜被他弄得也快哭了,可她在心里说,别哭,别哭泣,应该笑才对。她甩开他的手,说,什么方式的喜欢?他的手像钳子一样扣住她,让她失去了平衡。澜,你太残酷了,把我置在这烈日下赤裸裸地曝晒,体无完肤。你还要一声不吭地挥鞭子。海澜嘤嘤地回答,我讨厌懦弱的男人。你没那么欺负。你把宝枫给忘了?我没痴呆,你别提醒我。你能给我十分钟的忘我,十分钟的快乐吗?就十分钟,行吗?海澜说,我适应不了你的情绪。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海澜,我得告诉你,陈小咪是宝枫的替身。什么替身?海澜提了提神。也许,你只有离开玛卡我才会告诉你。如果我一直留下呢?也可以,等我们死了自然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什么事非得这样你死我活的,告诉我不行吗?我们一起商量个对策,或者一起离开吧。熹光说,海澜,你别怕,你先走,只有你走了,我们才能走。如果我们一起走,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以为我们得了什么。这样会让我们遭遇不测。你跟这具没什么牵连,你脱身比较容易。但你不能把你的行程告诉宝枫。陈小咪那儿,我来替你敷衍。你什么都装得若无其事。走得时候要当机立断,不要给我打电话,这个给你。熹光展开手里的香囊,很精致的东西,熹光给海澜戴在胸前,端详了一会,又塞进她的内里,还是隐蔽点好。这样你更内秀了。熹光扮了个鬼脸。海澜低头嗅嗅,真好闻,什么做的?熹光说等我们重逢时再打开看,给你一个小秘密。行吗?海澜翘起小拇指,行。那就算我们之间的再生缘。好。

陈小咪把帐理顺了,她告诉海澜财务报表还得做一份。海澜忽然想起什么,问陈小咪,你喜欢侦探小说吗?陈小咪用纸巾揩了一下鼻尖上沁出的汗珠,我喜欢批判文学。那你有吗,能不能借我看看。陈小咪停下按动的鼠标,当你的思想与现实不符,与生活发生冲突时,你想摆脱又摆脱不了,这个时候你看任何东西,都是以一种带批判的眼光。先活好自己,然后再评判生活。海澜吃吃地笑起来。香囊在胸前晃荡,陈小咪藏而不露地轻笑。又专注改她的报价单。海澜叹了口气,摸了摸胸前的香囊坠,心里不是滋味。陈小咪循声探过去,问她,熹光跟你坦白了吗?坦白什么?海澜不解地问。坦白你心里一直想问我而又不知如何开口的问题。海澜心怦了一下,怕我算计你吗?陈小咪又将了海澜一军。海澜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什么话。什么时候离开把门锁好。把钥匙搁在抽屉里就行。记得走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你们怎么都这么怪啊?众口一词的。海澜觉得委屈。你还想再入局啊?我没那个胆。什么时候海澜都是个临危不惧的主儿。可这次别人先踢了她个闭门羹。

火柴杆

事情往往不按主人公的意图发展。许盏盏的突然造访,颇让海澜高兴了一阵子。她觉得至少柳暗花明了一村的一个小角落。她想让盏盏带些消息出去。她准备为爱为义,都不能袖手待毙。盏盏横冲直撞,毫无头绪地想为海澜插上一刀。她是背负着使命来的。同时内心又极度希望自己能够更应该出这个头。为海澜讨个公道。但她们还是把环境看得太纯化,以为草地就是绿的,花儿总是用水浇灌的。她们看不到黑土地里蕴含的杀机。她们出双入对本就扎眼,又都是自由散漫惯了,加上特立独行的性格,危险总被她们一眼带过。说也奇怪,总因为这因为那她们一直都安然无恙。后来她们才明白事情原委。那是有人暗中赠送的护身符和戒令。但她们都守住了这个秘密。盏盏在后来给文筠的信中写道:文筠,读书的过程是快乐无比的,你一定张大了嘴巴拼命拼命地在书页上吸氧,你知道我们都很想你,你是我们快乐的小丸子。想起为那些争执的日子真是很怀念,可现在人去楼空,想悲伤也没有前奏,大家就这样离散了,为了一些没有理由的前进而不能再见。前两天病了一场,天昏地暗,想起你做的番茄炒蛋,你在食堂吃腻了吗,因为你说越是豪宴大餐越让人觉得没有人情味,回来时顺道看一下阿歪,她快当妈妈了。

盏盏和海澜去医院回旅店后,用过晚餐给海澜发了一条短信,过来睡吧,一个人孤单。没一会,盏盏肚子痛,接着开始腹泻,海澜按了三遍门铃,盏盏才有气无力地躺在门背后说,门没锁。海澜看着盏盏没说一句话,又冲进卫生间,她跟进去被盏盏推出来,她拍着门问你吃什么了闹得这么厉害?就喝了点粥呀,没吃什么好的。盏盏都快接不上气了。会汪会是水土不服?前两天还好好的,觉得山青水秀,心旷神怡的。去医院开点药吧。这样蹲还不把你蹲成鱼骨头?等一会别再闹大了,会脱水的。以前想腹泻都不成,减肥的方子一个比一个滑稽,别人都闹我却好好的。这下好了,偏赶这异乡僻地的,死了都没地埋。

别说得毛骨悚然的,你要死了,我还得背你回去,我连棺材板都买不起啊。

啊?

赶紧去医院。

再等会,我换条裤子。

少臭美了,再晚医院关门了啊。

这医院也关门啊?我拉稀把你脑子都拉成稀了。我精气神跟不上。

你那是脑供血不足。

你少打击我,哎呦,我肚子又痛了。

你不是要拉大街上吧,你带纸了吗?盏盏翻了翻包,找出一片纸巾。海澜说,我也没带。怎么办?我真又痛了。赶紧跑两步吧。海澜说,要不,我背你?你火柴杆还能背我?少废话,我搀你。两人一脚浅一脚深,盏盏被海澜连拖带拽地,还没进急诊室,碰到个厕所就一头扎进去。海澜定睛一看,我的爹,男……她瞄了瞄周围,晚上值班的都各就各位,她只好在门口站岗放哨带警告。幸而没男人内急,否则她横胸一挡,别人会立刻带她去精神科。盏盏花容失色地出来。海澜拽她一溜烟地往一楼西道跑。

盏盏晃了晃脑袋,把诊断单甩了两下,递给海澜说,食物中毒?我没看错吧?海澜说你坐着等会,我去取药。走到询诊台想问一下药房,居然看见宝枫从化验室出来,走得像一溜白烟。海澜又上前确认了一下,的确是化验室。海澜当即联想了一下,宝枫曾说她的职位很特殊,有医生的学识却甘愿拥有护士的职权。宝枫说这个职位还是她费尽口舌争取来的,据说是怕陈小咪陷害她。虽然海澜觉得她这么说未必是真的,但也许她真有苦衷也不一定。虽然不合乎逻辑性,她也不便深究。可这个当口见到她海澜总觉得有点不对。她马上掉转头回到诊室,扶起盏盏说,我们走吧,药我去外面买。那儿便宜。盏盏早没多余的气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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