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在古代剪红线[穿越](9)

作者: 龙珺 阅读记录

众人纷纷担心她又要崩溃,跟在她身后的杂役更是如临大敌,随时准备出手制止。

而杜如环仅是抬手理了理鬓角,又掏出手帕轻轻拭了拭眼角,对穆谣稍一颔首,语气无悲无喜,像是在说他人的事一样:“穆大人,民妇明白了,请赐休书。”

“不行!”还跪在地上的周老夫人脸上又是癫狂,又是气急败坏,却因腿脚不灵活一时站不起来,激动得双手用力捶打着地面: “我不同意!”

穆谣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看了一眼直接躲在黄雨霖身后的周竹斌,讥笑问道:“周公子,如果没什么问题,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周老夫人好不容易站起来,听见穆谣的话,横在儿子身前,冲着穆谣喊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呵呵。”

一声女子的冷笑传来,众人转过头,才知道这声音来自门口的杜氏。

“婆婆你刚才不是说我上不了台面么?”杜如环拽紧手帕,面上越发决绝:“我是上不来台面,是我傻,才会用自己的嫁妆来补贴买店面的空缺。”

长年累月积下的委屈,有如洩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瞪着周竹斌,一手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渐渐带上了哭腔:“是我傻,才会累死累活私下做帮工,让他吃好用好,就怕他出门会被人笑话是高攀!我图什么?你看我的手指,我图什么?!”

杜如环举起自己的双手,十指指头新伤旧伤,满目疮痍。

官媒府中的人看到这对手,望向周竹斌的眼神不约而同带上了愤怒,却见他把身体都缩到黄雨霖身后,不敢再抬头看妻子一眼。

杜氏双眼通红,肩膀无法控制般微微发抖,依然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放过我吧!”

周老夫人听见这句话,急得不管不顾,一把推开黄雨霖,扯着儿子的前襟:“你快求她!”

黄雨霖一时措手不及,竟被她扯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

周竹斌嘴唇张张合合,哑口无言,眼珠到处乱瞄,想继续往后退,又被周老夫人扯住,两人僵持不下。

还是穆谣眼明手快扶住差点跌倒的黄雨霖,稳住便马上松开手,指示一旁仿若事不关己的陆师爷:“黄姑娘有孕在身,麻烦陆师爷先扶她下去,别让她受惊了。”

再看向拉拉扯扯的母子二人,穆谣忍耐着心中的厌恶:“既然双方同意,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们请回吧。”

周老夫人逼迫不了儿子开口,只得把一腔怒气都撒在了穆谣身上,一时口不择言:“你这个狗官!你肯定是故意的!凭什么要拆散我们一家人!你这个……”

周老夫人一跳脚,不自觉松开了手,周竹斌趁着这个当口,抱头鼠窜,竟然尾随着陆师爷和黄雨霖逃出屋外,丢下自己的母亲不管。

眼见那老妇人状似疯癫,声声叫骂越发不堪入耳,穆谣给了杂役一个眼神,让人把她给拖了下去。

穆谣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意让杜氏躲在门外偷听,只是没料到周老夫人变脸变得这么快。

虽说他听刚才看热闹的三姑六婆嚼舌根,几乎连周家都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出来,直到穆谣亲眼看见周老夫人,才知道坊间八卦原来并非空穴来风。

这也是他大胆建议两人和离的原因,表面上是成全周竹斌,意在解救杜氏于水火。

先前,他听过门口百姓的议论之后,心里大致有了打算,便入堂内查看杜氏的情况。

杜如环虽已嫁入周家六年,其实不过双十年华,然而她发鬓散乱,身上穿的棉布裙摆稍显褪色。

即使缝补的手艺很高超,仔细看时,还是能发现衣摆处的两三块补丁。

穆谣回想起周家母子,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棉布,却光鲜亮丽,整齐服帖。

他走进门时,杜如环正捧着杯子小口喝水,一个杂役递给她一瓶药油,她向旁人轻道一句“谢谢”,又低声向两旁的杂役道歉,诚恳说知道自己不应给他们添麻烦,自己是一时控制不住云云。

见到穆谣进来,杜如环慌慌张张要把茶杯和药油放下,想站起身来跪下行礼。

“周夫人,”穆谣挥退杂役,示意杜氏不必多礼:“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杜氏便只欠了欠身:“谢大人关爱,民妇好多了。”

穆谣在主位上坐下,开口问道:“听说,这些年来,你独力撑起周家,受了不少苦。”

穆谣从邻里口中得知,周竹斌的亡父是个不得志的穷酸秀才,在第十次落榜后,瞪着红榜喷出一口鲜血,待众人围上去查看,已一命呜呼。

那时周竹斌十二岁,本可参加县试,却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

周老夫人盼着家中有人金榜题名的梦就此破碎,母子二人变卖家财,不思进取,坐吃山空只是时间的问题。

正是这时,杜氏的出现,仿佛是周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杜氏听见穆谣的话,眼眶又红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往下掉:“我没出嫁的时候,他对我很好的。”

穆谣听了不少传言中周竹斌追求杜氏的手段,不管有多少是以讹传讹,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糖衣炮弹的招数百试百灵。

提亲时,本来周竹斌是想当倒插门,但杜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当时杜氏每天以泪洗面,杜家心疼这个嫡女,便承诺给多一倍嫁妆,这才摁灭周竹斌想成为上门女婿的念头。

穆谣递给她一块手帕,柔声安慰:“外面的人都说,周家母子并无经商之才,如果没有你,周家恐怕要吃西北风。”

二人成亲后,杜氏用嫁妆盘了一家店铺,又暗中接刺绣的私活补贴家用,周家的境况才逐渐好转。

开始那几年,杜氏纵使操劳,每天耳边总是环绕着夫郎的甜言蜜语,只觉辛苦也是甘之如饴。

周竹斌让她觉得,为了这个家,再苦再累也是应该的,正是两人情比金坚的证明。

左邻右里看得明白,这个家都是依靠杜氏撑起来,反观周家母子,只会好吃懒做,坐享其成。

“但是,一年前,我二娘生了弟弟,他知道我娘家绣坊肯定是要留给弟弟,便打起纳妾的主意。”杜氏想到这里,泣不成声:“从那时起,他对我的态度大不如前,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更像他们家的一个丫鬟。”

杜氏的控诉也坐实了外面那些大妈的风言风语,周老夫人忌讳杜氏懂经营,自己和儿子都得仰赖她,至少还维持着表面的虚伪。

这一年来,不少人曾目睹过周竹斌当街对杜氏骂骂咧咧,与先前判若两人。

“其实你心里早有答案,”穆谣温和又坚定地直视她双眼:“本官知道,刚才以死相逼并非你本意。”

在穆谣的注视下,杜如环只觉心底一切都无所遁形,无法抑制般掩面痛哭:“我十四岁就跟了他,娘家又有了弟弟,离开了周家,我、我……”

穆谣忍不住叹息:“黄姑娘已经怀上了周公子的骨肉,恐怕往后你在周家的日子会不好过。你现在二十岁,正值桃李之年,说不定,到了别家,马上就三年抱两。 ”

“你说什么?”杜如环还在抽噎,双眼呆呆地望着穆谣:“不可能,大夫说周郎他……”后面的话,杜如环难以启齿,也难怪,丈夫的隐疾,是他的痛处,她怎么忍心。

穆谣不是傻子,他自己就是男人,看到杜如环的表情已经猜出了大概,不过,当他让杜氏说明时,还是听得瞠目结舌:若是周竹斌体虚,无法夫妻之礼,那黄雨霖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难道,要么是周家买通了大夫说谎,要么黄雨霖在说谎?

不管是答案是哪个,穆谣也明白,当下无法立刻考证,他皱了皱眉头:“能理解你必须维护夫君的名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领情么?”

杜如环低下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到手背。

“我听说他一年前就曾试图纳妾,还是你娘家出面才摆平。”穆谣往后仰在椅背上:“虽然这很残忍,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就算今天没有黄姑娘,往后还会有别人。”

上一篇:帝王的疯傻妻 下一篇:求你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