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完美世界]重逢(12)+番外

真正令他有点崩溃的是，穿着这套衣服的那个人。从前荒天帝打扮柳神时，最多是几套古老的祭祀礼服而已，大体上都是端严肃穆的。这一次画风突变，骤然变成梦幻风，冲击感有点强烈。

……别说，还真的挺好看。

所以荒天帝他就是恶趣味发作，喜欢上了换装游戏吧？

柳神无辜地与脸色有些崩溃的叶天帝对视，没有察觉到叶凡万年难得一见的吐槽。

荒天帝乐在其中的游戏终止于一套非常萌的衣服。

柳神神色平静地打量着手中那套带着逼真猫耳和猫尾的衣服，却不如往常一般纵容地换上，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开口：“你看我穿过那么多套衣服，这次换你如何？”

荒天帝落荒而逃。

番外2 一些感情纠葛

-

01

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的。小石头有时会这样感叹。

他的母亲，荒天帝第一位妻子云曦一生际遇令人羡慕，却完全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真奇怪啊……明明那个人曾经有那么多狼狈的时候，可是所有人包括他的印象中，她都是高高在上半点污浊不沾的。纵然她被他父亲用情爱拖入这红尘，也像是一直俯瞰众生。

明明曾那般狼狈，流落尘世数十万载，作为一个乞儿度过漫长岁月，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形象。或者说，明明她有能力超脱尘世，为什么偏偏要放任自己沦落成一个乞儿呢？还一下子就是那么多年。

他还知道柳神最初不过是一株凡木而已，连灵智都没有，更不可能比得上人。可他还是无法为他的母亲找到半点优势。生而为人又如何？天资聪慧备受期待又如何？谁要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云曦天资不足以突破，寿元有限，父亲为她夺来不老的容颜。多么美好的故事，他父母是如此恩爱，留下令人称羡的传说。

可这故事在她面前半点不好听，甚至有些可笑。她修为震古烁今，俯视众生，纵然是他父亲也不能掩盖她的风采。何须旁人为她延寿，保她容颜不老？

这些比较十分可笑，但是他身为人子，纵然再明事理，也忍不住有些心绪不平，暗暗在心里比较。

他的母亲，与这世间最惊艳的一列人终究是不能比的。云曦若非嫁与父亲为妻，必然会湮灭在历史中毫无痕迹，她只是一个纪元中一名不起眼的修士。

他知道父亲没有错。数个纪元啊，无穷岁月，山河朽灭，大世成尘，云曦一介修为低微的修士，注定无法跟随他陪伴他，早该尘归尘土归土。他有什么资格要求父亲不能寻觅另一个人的陪伴？何况父母结合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最初只是为了心境圆满修为进阶而已，一个不被提及又十分残忍的事实。

云曦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一直陪伴他，荒天帝倾心待她一世圆满，早就是心满意足，从未奢望独占他。

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最爱他的，也是唯一的母亲。

柳神无论哪一世于世间均有大功德，祭祀音环绕不可停息，万灵景仰。他敬重她景仰她，却无法亲近她。

-

02

荒天帝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对柳神的感情变成了爱情。若他早怀此念，如何会招惹那么多红颜？

或许是在枯寂岁月中追寻她的足迹，又一次次受到她的庇佑的过程中吧。

荒天帝的经历太过艰苦孤寂，所以他常常念着柳神，柳神既是他追寻的目标，也是他坚持的动力。举世太孤独，所以他贪恋她的点滴温暖，因为他相信她不会离开。敌手要他死，亲故可能亡于岁月与强敌，唯有她是那样可靠又强大。

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是亲眼见着她死去的时候。明白时已是刻骨爱恋。

原来她也会离去。

她是为他而死。

从此是漫长岁月的寻觅与思念。

荒天帝曾经招惹过的人实在不少，可他不得不辜负。火桑林的少女一次错过就是一生。云曦得他一世却不得他永生。记忆中还有些难以忘怀的丽人。

他有愧疚，却决意辜负。本来就不可能顾全所有人，即使他不曾爱上柳神。一个人怎么可能顾全那么多人呢？注定会辜负。

岁月悠悠过，红颜各自看得开，早就明了一切纠葛不会有完美无缺的结局，可他是注定愧对了。

石昊与柳神成婚时，一些人已经重回世间。

小石头复生，石昊终于敢放出云曦，而不让她承受丧子之痛。

在定下婚礼之前，石昊曾与云曦长谈，云曦表示了理解与原谅，同意解除婚姻，从此他们再非夫妻。云曦的原谅无法抹去石昊的愧疚，但是石昊清醒而坚决，愧疚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

03

多的是心灵手巧的女孩子为柳神打扮，那些从未用过的胭脂水粉依次抹上那张绝美的脸，种种珠宝首饰也被安置到应有的位置。

这些俗物虽是由种种奇珍制成，世间万金难求，却也不能为柳神已臻极致的美增添半分，只是将天人染上几分属于尘世的秾艳。

沉沉的冠冕以仙金铸成，先是把神材扯成细软堪比发丝的金线，再一缕缕编织成精巧的纹饰，极尽工巧也尽显创造者的修为。

仙金丝线间镶嵌者一颗颗玲珑的珠子，朦胧神秘，散发不朽的光辉，那是日月星辰的雏形，不是真实的东西，但却孕育着世界力。

仙金铸冕，星辰为饰，寻常人受不起这样一顶凤冠。

云曦挑了个无人的时机，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那间房。天庭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天色尚早，红烛未点，窗棱透过的天光照在那人的大红嫁衣上，分外明艳。

草木山川，众生万灵，漫漫宇宙星辰，茫茫岁月长河，有神国祭祀之景，也有众生颂其名，方寸织物间有浩大天地。

虽然云曦不欲旁人注意她来此，一路有意遮掩气息，但是绝不可能瞒过柳神的感知，雕花木椅上的女子却始终静默，双目微阖，不曾分出半分注意力。

“您爱他吗？”云曦沉默许久，终于出声打破了寂静。云曦有一颗聪慧又细腻的心，敏锐地察觉到了石昊与柳神间的微妙。

旁观者清，如今云曦置身事外，反倒比石昊看得明白一点。云曦不该插手的，她已将那点仅存的理由连同快要被岁月磨灭尽的爱情一同抛却。他们已非夫妻。

可是石昊是她曾那样深爱过的人，云曦想为他求一个明白，纵然如今的荒天帝还有几分是当年的石昊还很难说。

或许曾与她成亲，婚后又告诉她若她愿意，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的那个人，早就葬在了荒天帝那些轮回印的不知哪一道里。

轮回印都曾一次次形成又消散，最终只留十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逝去的。

云曦的修为堪不破生死，她存世至今靠的是外力，她更堪不破轮回，可凭什么她不能用自己的理解去看待轮回呢？

事实是如今的荒天帝太过陌生，曾经熟悉过的石昊早就不知道葬在哪段岁月中。

荒天帝是如何修成仙帝的并不是一个秘密，他被迫重回过去，阻拦最幼小时的自己被灭杀。谁也不知道那样的举动会改变什么，或许万古成空。

最终那些变故似乎了无痕迹，但是谁能确定一切当真未曾改变？云曦所熟悉的那个人或许消逝在了微小的改变中，谁也说不清逆乱岁月会造成的每一分后果。

柳神仍旧是沉默，似乎不曾听到过任何问题。

云曦耐心地等待，没有半点退却，她既决意来此，就必定要得到一个答案，尽管无论那个答案是什么，她都改变不了任何事，甚至她原意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听到的回答。

为什么还要这样寻一个答案呢？明明不会有一点一滴的改变？

柳神终于在静默中睁开双眼望向云曦。那是一双无比纯净的眼，明明属于那样一个人，亲历大界盛衰纪元始终，曾看过世间的最惨烈与最美好，却比孩童还要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