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磁感线(98)
他们只要不在这当场燃放二踢脚,应该问题不大。
他低头狠狠吸住沈俊彬的唇,叼着他的上唇迫使他张开嘴,舌尖尝试撬他的牙关,急不可耐地想深探进去占山为王。然而还未汲取至深处,在沈俊彬嘴角沾着津液里,他先尝出了一丝苦味。
那是西药里某种物质的苦。
它及时提醒了他:沈俊彬还是个可怜人的小病号啊。
这药对沈俊彬的治疗效果如何尚未可知,对盛骁来说倒是十足的灵丹妙药。他尝了这一小口,立即解了心魔的桎梏,让他的理智底线重新归位——接吻的刺激对沈俊彬的血压来说太大了。
他松了口,错开沈俊彬的脸,将额头抵在枕头上……挪开了膝盖,道:“惯得你。”
沈俊彬得到了通行的默许,无声地笑了。
他控制着噪音的分贝,缓缓解开了拉链,再用手指慢条斯理地穿过层层阻碍,将遇到的衣料推向两边,像在拆一件珍贵的礼物,像发烧友沉沦乐趣所在。
事情至此,盛骁已开始后悔。
他此时方想起欲擒故纵的纲领,大呼不该轻易遂了沈俊彬的心意——这小子一口花腔,说得好似迫不及待求贤若渴,可等到真干起来效率却大打折扣,动作慢得像行刑一样!
悔之晚矣!
好端端的,他造了什么孽,要以肉丨体凡胎遭这个非人之罪?
他把脸埋得更深了一点儿,腰身不自觉地起伏了两下。盛大哥也被这言行不一的小青年气得不行,只是它碍于身前的封印无从表达愤怒。
它耐着性子绷着脸,只待囚笼枷锁松脱,登时破门而出,重见天日!
“我来了。”沈俊彬的嗓子里混着沙槌和一把最小号的铃铛,摇起来沙沙作响,又泠泠勾人。他手中握了满掌,温柔而充分地揉搓,对着盛骁的耳朵直吹妖气,吹得盛骁一颗心东倒西歪,中毒颇深:“是我在摸你啊,紧张什么?”
那两个字至今还在他脑子里嗡嗡回响,余音绕梁,盛骁怀疑自己的血压也要招架不住。他脸贴着沈俊彬的脸,想咬又强忍住,问:“你叫我什么?”
“叫你?”沈俊彬的声音更小了,是一缕细线,天地浩瀚却仅通向他的耳膜,“我叫你‘老公’啊。要不,你叫我?”
盛骁抬手捂住了沈俊彬的嘴。
对于脑震荡病人他当然不敢使全力,捂上去之后又轻了一点儿,却不料大意失荆州,刚留出一分空隙就被沈俊彬大摇大摆地舔了手心。
我一弱,敌就强!
手一抖的工夫里,他从食指到小拇指无一能保留清白作壁上观,统统被拉下深潭,个个失足,浑身水淋淋。
沈俊彬没有太多体力,暂时干不了别的,所以嘬手指嘬得分外卖力,吃得津津有味,还一时忘情地嘬出了“啵”的一声水声。盛骁听在耳里,满心只觉妖孽横行,水漫金山,令他大脑的某个神经刺激处理中心暂时被淹,功能瘫痪。
他手掌和身下传回的两组数据发生了混淆,却又在某个高度上达到了和谐的统一,彼此并联,分享刺激——
盛骁的床位从行军陪床升级到了病床上,为防护士半夜查房,他和衣而眠,以备随时一个翻身滚下去。沈俊彬的手仍放在他的衣服里,贴在他身上。
看得出沈总监确实睡多了,正于深更半夜玩一套“捂住了上面兜不住下面、兜住了下面又露出了上面,上上下下忙活不停”的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不行啊,盛骁想。
要是被沈俊彬这么折腾一晚上,他可能会被沈俊彬的一双手活活玩死。
他必须说点话来分散注意力,讨论诸如量子力学微积分之类有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效果的话题。
一开口,他鬼使神差地问:“说实话。你介意过我以前的女朋友吗?”
沈俊彬:“……”
他正美滋滋地揉着搓着,感觉全世界尽在掌握,听了这话,手上兀地一顿。
这不是废话吗?
他至今犹记盛骁气焰嚣张地抬着下巴,挑衅他让他去问中餐的礼仪要摩托车照片时的轻蔑神情。不管盛骁说的是真是假,他当真了,只不过他后来一直在忙,礼仪的姑娘们又整天像一丛丛蘑菇似的,抱团出现,抱团消失,能单独谈话的时间不多,他没机会求证而已。
他工作这么多年还没以权谋私干过亏心事,经盛骁提点,现在他可能离这一步不远了,理由他也十分能拿得出手:假想敌的存在严重影响他的工作。
盛骁的这个破问题让他怒火中烧,愤愤不平,然而他的手还在盛骁裤子里,不想抽出来,精神诉求和物质刚需南辕北辙,互不相让。
他介意吗?他当然介意了。
可大抵人过了只想吃糖的年纪之后就总在重复这样的挣扎,甜头里常常混着一点儿无可奈何和“累死我了”。后来有人发明了一个词,叫做“无关紧要的事”,用它自欺欺人地开解:只要不去看、不去想就好了。
既然盛骁都说是“以前”了……就让往事随风吧。
沈俊彬委曲求全,闷闷不乐地宣布:“别让人跑到我面前来,也别跑到你面前来,就算了。”
他皱着眉头,看头顶天花板上整齐的轨道都觉得是一团乱麻。
盛骁眨眼望着他,想了一会儿,轻轻地应了一声:“哦。”
也是,时间的车轮叽里咕噜地往前滚,倒是倒不回去的,他和沈俊彬谁也改写不了谁的历史,就这么心照不宣地不求甚解,也挺好。
这办法真是很客观,又很实用。
盛骁默了默,心里的一个声音将这句话再次念叨了一遍:很客观,又很实用。
说完,他就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了,那个声音也戛然而止。
沈俊彬的手无精打采地贴在他身上,两个人都温顺得像是快要睡着。
为了节省床面的空间,盛骁是侧身躺着的,借着微末的光线折射,他眼前就是沈俊彬眉清目秀的面容。
光线太弱了,得细看,才能看出那上面一点儿悻悻的神色。
未必是沈俊彬有什么癖好吧!
盛骁心里的声音沉寂了许久,忽然在万籁俱寂中又拍案发声,义愤填膺地为沈俊彬鸣不平:你看看这张脸,像是会随便跑出去卖笑、讨人喜欢的脸吗?他脾气一上来,脸臭死了!
你看这张嘴,像是熟练掌握甜言蜜语,会对人连哄带骗的嘴吗?他嘴笨死了!
也许只是别人看这傻小子人傻、钱多、年纪小,所以男女人渣都冲着他络绎不绝、纷至沓来,想从他兜里分一杯羹呢?
可这样一想,他们沈总监也太惨了。岂不是一路走来年年遇人不淑,伤得小心肝千疮百孔,缝缝补补?
盛骁忧心忡忡,忧得感同身受,左思右想:算了算了,还不如让沈俊彬有那个癖好呢!
他不由分说地伸出胳膊,把人虚虚地罩住,脑袋挤进了沈俊彬肩颈间,却没压到他一丁点儿。
第73章
提起盛骁的前任们, 沈俊彬虽然介意,却还不至于生气,被盛骁三拱两拱, 他纸糊的长城只能宣告坍塌。
盛骁一意孤行地继续拱脑袋, 他也幼稚地顶了回去,两人并不激烈地无声较量。你来我往的摩挲之间, 某层隔阂样的东西被摩擦损耗殆尽,进而气化归入大千世界谁也影响不到的高度里, 烟消云散。
最后, 盛骁发间淡淡的洗发露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沈俊彬深吸了一口——曾经想一掷千金靠近这个人, 敢为了他一把火烧了整个银河系,为的就是离他这么近,呼吸他的呼吸, 不是吗?
那他现在是在干嘛呢?
为了早已翻篇的旧账冷对盛骁,是想惹得盛骁不痛快,争吵或冷战之后一拍两散,然后自己清高地滚回寒冬冷夜里,像一只形单影只的流浪狗一样穿过万家灯火的长街么?
沈俊彬迅速地权衡了利弊, 一阵后怕, 微微偏过头, 在盛骁的发间亲了一下。想想觉得这举动不甚明显, 他又努起了嘴, 带着软软的、讨好的意味,再亲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