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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娶妃记(49)

作者: 连夜白 阅读记录

太后既然问了,无论时机合不合适,季郕衍都打算把心中早已备好的答案说出,只是甫一开口,便见飞泽匆匆进来,对着太后和太子施了一礼后,附耳与季郕衍低声说了句什么。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太后便见季郕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白了几分,季郕衍自小养在她身侧,从来都是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下又惊又疑,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季郕衍从座上站起身来,尽量维持着镇定,回道:“孙儿今夜怕是不能陪着皇祖母守岁了,宫外确是出了点事儿,急需孙儿马上出宫去一趟。”

太后心下虽仍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也知季郕衍既然这般回话,便是不会告知究竟其因为何了,又看他此时一派着急的模样,也便不再多留:“你既如此着急,便去吧。”

“多谢皇祖母。”匆匆行了一礼,便片刻不留地匆匆而去了。

飞泽早在宫门外备了马,季郕衍甫一出宫门便翻身上了马,飞泽紧紧跟在他身后,黑夜之中,二人策马疾驰在大路之上。

季郕衍此时什么也顾不得思考,脑中只有飞泽方才附耳同他说的那句:郡主病了。

郡主病了。

他的阿洛病了。

虽说乘于马上,季郕衍却从未觉得他策马的速度这么慢,仿佛有如龟爬的慢,也从未觉得皇宫到容府的距离有这么远,仿佛有锦都到阜城那么远……这几日阿洛虽说未与他说过半句话,但总归是平安健康的,所以他心里到刚才之前还算是踏实,可是转眼间便接到这么一个消息,教他如何能不急不乱?昨日还好端端地在给病人诊病的姑娘,不过一日未见,怎么就病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小两口闹别扭,这章过个渡,下一章就让他们和好顺便么么哒一个要不要得?

☆、第四十九章 除夕夜(二)

不知过了多久, 季郕衍总算到了容府, 也不待府上小厮进门通报, 便急急地闯了进去,直奔云槿洛所住的院落而去。

他上一次见阿洛生病是在她初来锦都之时, 不过一场风寒, 都硬生生在府中休养了好几日, 而这一次,却怕是没有普通的风寒那么简单了。

云槿洛住的屋子房门微掩, 屋内屋外都是一派静悄悄的模样, 只隐隐有虚弱的咳嗽声从屋中传来。

许是进院时受了这静谧影响的缘故, 一路上快马加鞭火急火燎地从皇宫中赶到容府的太子殿下却在此刻不禁微微放慢了脚步, 初时听见云槿洛病了的消息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急字, 恨不得立马飞奔到她身边, 如今只有一屋之隔,他竟又有点不敢推开那扇门走进去, 他有些怕,瘟疫还没找到真正有效的疗方,他怕听见不好的消息,他怕他等了这么多年找到的姑娘就这么离他而去。

飞泽一路跟在季郕衍身后, 察觉到自家殿下此时的微微迟疑, 心下疑惑,不解地唤了声:“殿下?”

飞泽声音不大,却是将恍神中的季郕衍给拉了回来, 深呼了口气,定了定心神,终是推开了门,不论如何,他总是要陪在阿洛身边的。

屋内,云谨之正守在云槿洛床边,阿鹜提剑立在一侧,而容老夫人和容相也都在,不过因为二老年迈,云谨之刻意让二老站得远了些,怕他们沾染了病气。

几人见季郕衍来了,也并无意外之情,云谨之这时是没什么心思起身给这位太子殿下行礼的,阿鹜也只像个雕塑般守在那里,只容相和容老夫人简单地同他行了个礼。

季郕衍点头行了回礼,便欲踏步走到云槿洛身边,却被容相拦住:“殿下,不可。”

季郕衍却轻轻推开了容相为着拦他而伸出的手,摇了摇头,道:“无碍。”

季郕衍素来有一双清亮的眼睛,而此时,容景看得出,这位殿下眼底的坚定是非见自家外孙女儿不可的决心,心知拦不住他,也便收手负在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任他去了。

云槿洛阖眸躺在床上,面颊泛白,额上却又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呼吸时重时轻,很是不平稳,十分虚弱。

季郕衍见她这副模样,虽说不懂医,却也看得出云槿洛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又不知究竟差到了哪一步,只好问一旁的云谨之,道:“如何?”

云谨之摇了摇头,面色上看起来很是疲惫,却未正面回答季郕衍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可知阿洛有一副百毒不侵的体质?”

季郕衍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事,心下疑惑,却还是回答道:“知道。”

云谨之点了点头,一边伸手用锦帕拭去云槿洛额间的虚汗,一边继续道:“她六岁时,因着贪玩,趁我和爹不注意时,一个人偷溜出了谷,那时正值盛夏,山谷之中正是爬虫毒物盛行的时候,洛儿不过六岁的年纪,怎防得住那些?不巧又遇上一条出来觅食的白眉蝮,脚踝处便被那蛇咬了一口。”

听到这里,季郕衍皱了眉:“白眉腹?”白眉腹可是翎朝境内有名的剧毒蛇,有不少人死于其牙之下,没想到阿洛竟还遭过蛇毒之害!

云谨之点了点头:“没错,白眉腹。等我和爹找到洛儿时,她已是嘴唇发黑,昏迷不醒。好在我爹一个“神医”的名号并非白来,生死一线间,终是夺回了洛儿的一条命。爹他行医一生,不曾怕过什么疑难杂症,却终是在那以后怕起了毒,若是那天我们未曾及时赶到,他便会永远失去这个宝贝女儿,是以他决定花费三年时间,耗尽心血,炼制了一枚避毒丸,给洛儿了一副百毒不侵的体质。”按理来说,百毒不侵是件绝妙的事,但云谨之说到这里,语气却并不轻松,反而还多了几分沉重之意,“只是爹和我都没想到,是药终究三分毒,那避毒丸虽能解百毒,却防不住它自身的毒性,洛儿的身子本就因蛇毒受了些损,服下避毒丸后,便更弱了些,能抗毒,却受不得什么风寒伤症,同样的病,在她身上只会症状更烈,然后花费比旁人多出一倍的时间去痊愈。”

季郕衍闻言一震,忽地想起阿洛初到锦都时染了一场风寒,本该两三日便能好,她却是拖了十日左右方才有所好转,依着云谨之此言,什么医者难自医的话,多半是假的,而真相是什么呢?真相就是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恢复和抗病能力自然就差!那现在呢?瘟疫盛行的时候,云槿洛又在疫区待了那么久,与病人有过那么近的接触,岂不是会病得更重?

一想到此,心底忽地就涌上一团怒气,什么皇族风度都被他置若脑后,丢了他身为太子应有的礼仪,一把抓住云谨之的衣领将他从座上拉起来,一双眼睛现在有些发红,怒道:“你既知道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要由着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不好好护着她?你是她哥哥,你是她哥哥啊!”

见二人忽地成了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模样,容相和容老夫人急了,却又不知从何劝起,而阿鹜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一个姿势守在自家姑娘床边,谁也不看,谁也不在意,只默默地望着云槿洛,心中全是对她的担忧之意,她不过一个侍女,管不了公子,也劝不了太子,她希望,自家姑娘,能早些好起来,旁人如何,与她并无关联。

云谨之被季郕衍这般对待,倒也不恼不动,只静静看着季郕衍,道:“我是她哥哥又能如何呢?太子殿下,恕我直言,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洛儿,拦不住的,你拦不住她的。”

你拦不住她的。

一句话仿佛一道剑刺在季郕衍胸口,是啊,她的阿洛是多么固执多么善良的一个姑娘啊,她只要做好了决定,谁能拦得住呢?谁都拦不住她的。

季郕衍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眼中似有痛意,哑声道:“那现下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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