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那一端(16)
回到家里拖出行李箱擦干净灰尘开始收拾行李，李华站在门口看他收拾行李：“儿子你要去哪？”
“回A市。”
杨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当初她们连番轰炸把他弄回来的，联合亲朋好友三天两头打电话过去指责他的不懂事。
闹得那么厉害最后是要回A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杨华叹了一口气：“去吧去吧，妈支持你。”
程意明的动作楞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叠衣服。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说一句妈支持你。
他很难受，却一点都不觉得感动。
他的世界安静了，心也有些冷了。
亲情两个字，已经大打折扣。
取了票坐上火车，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他的是在A市跌倒的，他在A市爬起来才算有始有终。
中华苑的人事主管他之前联系了一下，他说想要回去上班，人事主管对他表示了欢迎。
他走的时候中华苑人人都知道他是顶不住家里的压力才辞职了，大家和他关系很好，走的时候彦叔还亲自给他烧了一桌菜，让他不要放弃这门手艺。
快要下火车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彦叔打过来的，接通电话就听见彦叔中气十足的声音：“小子，我听说你要回来啊，消息都不给彦叔走漏一个，现在到哪儿了？”
程意明找出票看了一眼上面的到站时间：“快到站了。”
“南站是吧？叔来接你。”
程意明一下就笑了起来，彦叔还和以前一样热情：“别，彦叔你就别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
“叔说一不二的，你就等着就好。”
“好吧，那我等着。”
彦军挂断电话乐滋滋的换厨师服，看向一旁的老杨，语气满是炫耀：“我徒弟回来了！”
老杨瞥了他一眼：“瞧把你美的，小心过两天又被他爹妈掳回去了。”
彦军才不管这些说道：“反正他回来了，你说的是错的，我是对的，他是真心喜欢这门手艺。”
这个徒弟名分是彦军自己定下的，他一开始打算收程意明为徒的时候老杨就说他眼光不行，程意明再上道也不适合这一行，看面相就不是干厨子的。
彦军酝酿酝酿想着再看看，结果多看了两天人就辞职回家了。
彦军四十岁了，教过很多学徒却还没有个真正的徒弟，他是个惜才的人，觉得程意明很好，不过老杨的话他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还是要先看看程意明这次回来是不是真的坚定的要做这一行。
程意明到了站提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到南站门口站着，握着手机大拇指摩挲着屏幕，解开锁是通讯录的页面。
CYM三个字母格外显眼。
程意明拨了过去，没一会就接通了:“怎么了。”
这似乎成了他俩通话的习惯，楚毅明永远第一句都问他怎么了。
“我来A市了，之前我不是在中华苑工作吗，我问过人事经理可以让我回去继续上班。”
“嗯，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忙记得开口，不要和我客气。”
程意明握着电话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楚毅明当初承诺的是我会帮你，现在践行的也是会帮他，可是他怎么觉得有些不满足。
电话那边的声音微微气喘，呼吸的声音很重，一股强烈的不适顶上程意明的心口，脱口而出：“你在做什么？”
“跑步。”
程意明木楞的哦了一声：“那你慢慢跑，我挂了。”
看了一眼屏幕上CYM这三个字母，程意明收起了手机。
等了一会彦叔的车就到了，把行李搬上后备箱坐上车，彦军伸手摁住他的脑袋推了一下：“好小子，不错，还知道回来。”
程意明露出笑容：“彦叔的菜谱我都还没学完，肯定要回来啊。”
开车把他送到员工宿舍，彦叔说让他去放箱子然后请他吃顿饭，程意明搬着箱子上了五楼，就听见周令的声音：“我cao！我cao！cao！cao！cao！他在后面！后面有人你瞎不瞎！”
程意明推开门走进去：“你叫得也太大声了。”
周令不理他，对着耳麦大喊：“快！快！兄弟，把他秒了！快来救我！我要凉了！”
挣扎了半天最后周令还是将手机扔开了，看向程意明，不冷不淡的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
程意明住的还是之前的地方，中华苑厨师不多不少这么一批，而且数量固定，程意明走之后来过实习生，因为受不了周令的脾气就搬到了隔壁，程意明的床位就一直空着。
放好箱子程意明就赶忙下了楼，顺便问周令和孙亚要不要带什么，周令没吭声，是不要的意思，孙亚让他带两罐快乐水，特意嘱咐要长罐的。
彦叔把车开到附近一家味道还不错的餐馆请他吃了一顿，算是接风洗尘了。
彦叔看着他从头到尾就两个字，欣慰。
吃完彦叔开车回了家，程意明拎着两罐冰镇快乐水慢慢走回宿舍。
晚上洗过澡躺在床上玩手机，李亚吸着快乐水在看小说，周令还在打游戏。
他们宿舍四个人，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个郑代成是常年不回来的，郑哥交际丰富，下班之后的生活多姿多彩，有门路在外面做桌饭菜赚外快，算是他们这一堆人里最过得滋润的。
程意明看向对面的周令和李亚：“我不在这几个月你们又学了什么菜。”
周令瞪大双眼盯着屏幕，李亚标准侧卧看着屏幕嘿嘿一笑：“我学了我能告诉你？傻不傻。”
程意明看着他俩：“切。”
第二天早上到了中华苑，熟悉的服务员笑嘻嘻的和他招呼调侃他的去而复返，程心媛问他：“真的不走了？”
“不走了。”
彦叔对他开始重启之前中断了的教学，每天一有闲心就鹰眼一样盯着他时间掐得够不够准，火候把握得够不够好。
汆水十秒程意明不敢变成十一秒，精准的守住每个食材的黄金标准。
入职了五天再次完全融入这个环境中，每天笑笑闹闹炒炒菜也就过去了，程意明想着手里还剩点钱，省一点花到下个月发工资还能剩出不少，他想着要请楚毅明吃顿饭，实在不行也可以预支工资，中华苑厨师的工资比普通上班族要高一截，足够他过得温饱。
也想面对面的真的见他一面，他只见过镜子里的楚毅明，一次都没见过他本人。
电话打过去表明意图：“嗯，就在中华苑，我跟着大厨又学了几招，你来尝尝。”
楚毅明却说最近没空，等他有时间再说，声音不冷不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程意明压着心底的失落说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李亚双眼没有离开屏幕上的字：“是谁啊，不会是妹子吧？”
程意明看着屏幕上CYM三个字母：“不是，是朋友。”
李亚瞟了程意明一眼笑出了声：“被妹子拒的表情也不过如此，你骗谁。”
程意明躺下不和李亚继续说了。
他好像病了，开始食不知味。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等着楚毅明的回复，他想着或许今天楚毅明就会发个短信给他，说今天有空了。
但小半个月过去了。
程意明也明白了，楚毅明可能不想见他。
他当过楚毅明，小半个月呆在家里什么事情都没做，所有事情都是楚毅明在S市远程对林辉下命令。
不想出面就可以不露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时间。
但他还是在期待着，他想见楚毅明一面。
不是镜子里的楚毅明，也不是隔着电话的楚毅明，而是真正的完整的楚毅明。
程意明再次打电话给楚毅明是让他帮忙：“我想找份和工作时间不冲突的兼职，你认识的人比较多，能帮我看看吗。”
楚毅明应下了，第二天就发了消息给他，是一个上门做早餐的兼职，一天只负责一顿，做完早餐就可以离开，报酬过分丰厚，几乎快赶上他的全部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