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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爱情(10)【CP完结】

作者: 凉容 阅读记录

我没法和他生气,或者说我没法和任何一个乖巧听话的安琪生气,这很容易让我想起我的弟弟,尽管长相性格都大相径庭,但他们身上不乏种种相似点,动物性是其一,乖,至少看起来乖,也是其一。

收到准假信息的时候我正窝在沙发里看婚制节目,国际13台正在直播一个家庭矛盾的经典个案,案例不复杂,也不具有多少特殊性,重点在于是第一例,也足够普遍。大概细节就是一个名叫安吉丽娜的雌性在婚内过度使用抑制剂导致生育能力降低,连着两胎生下天使胎以后拒绝继续生孕,在两个安琪均被安乐死后,安吉丽娜的丈夫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精神波动值超过500,被强制送入精神病院并被判断无恢复可能,而他的雌性也理应作为遗产被白玫瑰回收——丈夫去世或失去行为能力后,遗留下的雌性如果生理年龄不到“下岗线”,则会被洗去记忆、改造翻新生物器官,然后免费或低价分配给适龄的未婚男性与不孕家庭。

显然安吉丽娜符合上述的所有条件,但在手术开始前,她在一名机构成员的帮助下逃出了蓝宫,筹备了几个月后带着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律师团队将红白玫瑰告上法庭,她将自己的家庭不幸归咎于她的编写师赋予她的记忆过于荒诞不切实际,她认为她根本无法从现实中汲取到记忆里应有的精神力量,也完全无法把丈夫和幻想中的男人联系起来,她说:“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仿佛都在告诉我,你只是个工具,你已经被调试过了,接下来一切都是合理的,发情、上床、生孩子、然后重复,这是理所应当的,至于为什么?因为它们已经铭刻在你的记忆里了,然而事实并没有,我的想象和现实是脱节的,我的选择当然和记忆里的也是脱节的。”

“我奉劝你们,玫瑰花协会,如果真的只把我们当成蠕动的肉,就别给我们做梦的能力,不然我们会反抗——迟早有一天会反抗。”

直播在这里切断了,画面切回婚制直播的主持人那张能撑满屏幕的大脸,他调出一组信息公示在显示器上,具体内容是一个通缉犯的基本资料,这个通缉犯正是当时帮助安吉丽娜从蓝宫逃离的工作人员,名字叫陆绪言。据称他除了安吉丽娜案以外还有组织有计划地诱发过几起小规模恶性质活动,背后理论上来讲应该有一个团队,只是目前仍然证据不足。

我盯着陆绪言的证件照看了许久,觉得有点奇怪,倒不是说他有多好看或是有多丑,只是这张照片仿佛是被有心人刻意处理过一般,不论我怎么看,都很难在脑海中留下清晰的印象,这不符合逻辑,这样的特殊处理只会让通缉令失去原有的作用。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电视机上的画面突然切换了,我扭头,只见桑桑坐在了我的左边,手里拿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按键。

我这才想起婚制节目确实很有可能会让我家安琪感到不舒服,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问:“没事吧?”

桑桑笑了笑,摇着头示意不要紧,然后歪着身子,像只黏人的动物一样抱着我的腰。

我也习惯了,由着他蹭布偶一样蹭我,接过递来的遥控器问:“想看什么?”

他把头搁在我腿上:“想看公主。”

我叹了口气,心想大概白天又要陪小天使看一整天白雪公主了,随手按了个频道,果不其然在放动画片,近几年来动画频道越来越多,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占了总数的百分之五十,顺应大基数儿童的要求,动画连续剧的单集时长增加为两个小时,足够让一个孩子定定心心地在电视机前坐上一下午,对儿童来讲这或许是天堂一般的待遇,对于我而言则是聒噪的地狱。

我万分后悔前几天把遥控机丢给桑桑让他上电视看看启蒙片,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他打开某一集《美女与野兽》后就专心地端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起来,正当我怀疑这对他而言会不会过分幼稚的时候,我亲爱的安琪保持着一种贵族般优雅的姿势,端着奶茶,趿拉着人字拖,深深地与动画片里的美丽公主“坠入爱河”,从此以后再也不愿意交出遥控板的控制权,每天拽着我陪他一起做公主梦。

这简直是无法可想的。

就在我生无可恋地发现我的妻子盯着灰姑娘的水晶鞋发呆,眼睛里写满了“想要”的时候,我的终端响了,特定的铃声让我打起了精神,我背对着桑桑点开简讯,果然,是我期待已久的消息。

卷毛:如果长期使用过某一种特定抑制剂,通过验血应该能检验出来,你能弄到他的血吗?

我瞥了一眼一旁的桑桑,他正翘着唇看王子和公主跳舞,眼睛一闪一闪像是会发光似的,这情景让我心中一动,色令智昏地回信道:不用血行不,唾沫成吗?

卷毛回了一个“恶心”的表情,紧跟着又来了一条:头发也可以试试,不过不保证。

我回说:行。然后伸手揉了揉桑桑的头发。

桑桑转头看着我笑:“孟哥哥。”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别这么叫,叫孟梁。”

他很听话地改口:“孟梁。”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坐过来点,哥哥给你梳辫子。”

桑桑毫不犹豫地靠过来,背对着我跪坐在沙发上,略微有些纤瘦的背脊靠在我怀里,那一头银亮柔软的发丝正好对着我的脸,天幕星河一般泻下。

我轻轻地吸了口气,随手拿了把梳子给他绑了个大麻花,虽然这个乡土的发型很不适合我怀里的安琪,但这是我唯一会绑的一种辫子,爸爸生前喜欢给我弟弟这样绑——这种辫子绑完后盘起来可以防止她吃掉自己的头发,而我在一旁看了几百上千遍,便学会了。

桑桑抓过我的手,借着我手腕上终端的镜面照了照,扁了扁嘴,似乎不太满意。

我随口糊弄他:“你看那些公主,参加宴会的时候都会把头发这样绑起来盘在头顶,然后穿挂着钻链的露背长裙。”

他眯着眼睛瞧了我一眼,然后拿起遥控器把动画往前倒了点,确认我不是胡编乱造后才算我过了关,然后嘉奖一般亲了亲我的脸颊。

冰冷的呼吸喷在我的颈端,我有些失措,忙不迭地把刚才捋下的两根白发藏进袖子里,假作诚恳地垂头看他,过近的距离让我瞧见他耳后的几道腮状裂痕,我忍不住摸了摸,皮肉的边缘果然有一层微硬的鳞状物。

我轻声问:“这个能用来呼吸吗?”

桑桑摇了摇头,俊美的眉眼间笼上一层郁色:“丑。”

“不丑。”我连忙否认,只觉得那几道奇特的罅隙像是印照在冰面上的银月,如深渊一般透着无法描绘的静谧之美,“好看极了。”

“真的吗?”他抬头看着我,几缕没能绑进辫子里的发丝拂落在耳畔,从我的角度看他秀美如精灵,而他靠近我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两片浅色的嘴唇柔软剔透,微微半张,似是蛊惑,又似是邀请。

“真的。”我被他看得忍不住认真起来,竖起两根手指道,“我发誓。”

他扬起了嘴唇,然后又吻了我,这回他吻的是嘴唇。

惶惶然间我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任他摆布,他的唇又软又甜,提醒着我无论他多么强势、多有攻击性,他都是一个雌性,再过几天,这种惑人的甜香就会逸散满整个房间,他会向我求欢,我们会像最亲密的恋人一样没有理智地交合,本能会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快乐,然后最终这一切的结晶会化为一个孩子,通过他的子宫诞下,并由我们一起抚养。

我蓦然惊醒,直挺挺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这不对。

我从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雌性、乃至一个子宫来对待,他可以是我的弟弟,也可以是我的情人,甚至可以是我倾泻爱意的对象,但他不应该被我那原生的、劣性的本能侵犯或占有,我想要让他拥有与我同等的自由,而不是被任何人为创造的情欲所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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