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是淡淡的红,那颜色染到了耳根。
“圆圆……”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
“我等你呀。”方圆圆喉咙微微一痒,“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你呀……”
她刚才闭上的眼,现在已经无法睁开。
因为她怕,一睁开眼,就关不住眼眶里的泪。
黄何看着她眨动的睫毛,盯了许久。
不动,也不说话。
两个人呼吸相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方圆圆终于忍不住打开眼睛,看着他眸底倒映着的自己,心窝一个撕扯,难受,却不得不笑。
“这样看我,怪吓人的……”
她小声说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黄何腰间捏着,“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有。”黄何眼睛微沉,“太多了。”
话太多,未必能出口。
方圆圆亦然,微微一愕,由心笑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两个,就要这样看着彼此一直沉默下去吗?”
“……”
“说点什么吧?你先说!”
黄何微微凝滞,“我想说,我会……一直想你。”
方圆圆一愣,笑得眉眼飞扬:“干嘛突然肉麻起来……”
黄何:“圆圆,我怕不能回来。”
方圆圆:“你……”
黄何:“我怕我会死在……”
方圆圆打断他:“我不许你胡说八道!”
不待他把剩下的话说完,方圆圆突然勒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很用力,很急切,看着他变了脸色,冷不丁凑上红红的唇,就像刚才他对自己做的那样,狠狠堵上他的嘴,堵上那些他没有说完的话。
那些话,不是她想听的。
那些话,也永远不会变成可能。
方圆圆急切地想着,急切地吻着,慢慢又变得温柔起来。
“……黄黄。”
“嗯……”
这个称呼,很像叫自家宠物。
以前黄何抗议过,哪怕听了很多遍,还是觉得别扭,甚至勒令她只能私底下叫,不许让人听见,可这个时候,他听着“黄黄”这个称呼,却觉得格外亲切。
从来没人这样叫过他。
只有方圆圆。
唯一的方圆圆。
方圆圆:“有个秘密,我以前没告诉你……”
黄何扣住她的后脑勺,呼吸就落在她的眉间。
闻言,他手一紧,“什么?”
方圆圆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黄黄是我以前养过的一条狗狗,我很喜欢它,可是后来……”
它死了。
她很后悔自己当初的恶作剧,给他取这个昵称……
“别说!”黄何捧住她的脸,吻上去。
方圆圆很快融化在他的热吻与这一室的寒冷里,呼吸渐渐迷失……
“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是啊。”
“我过年的时候,能再来看你吗?”
“怕是……不能。”
“为什么?”
“圆圆……”
“过年的时候,你是不是会……和田丹月在一起过?”
“……”
“她爱着你,对不对?”
“……”
“你们有没有发生过关系?像我和你那样?”
“没有。”黄何打破沉默,回答得斩钉截铁,“我跟她没有越界的行为。”
“哦,那前面没有回答的几个问题,就都是真的了。”
“……”女人的逻辑,男人有时候真的跟不上。
“我有点不懂嗳,如果你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那样信任你,又凭什么帮你?”
“……”
黄何又沉默了。
重逢后,其实方圆圆绕着弯的打听过好几次。
但这一次,她问得最严肃。
今天有了一本结婚证,她想知道得更清楚。黄何也觉得……必须说清楚。
“因为我曾经救过她的命!还有,她女儿的命!”
方圆圆怔住。
“她有女儿了?”
“……”黄何看着她,叹息一声,没有再继续。
“我知道,我不问了。”
方圆圆并非全然不懂事的小女孩儿。
关于感情的部分,她有权利问,如果问得更多更深入,对她,对黄何都没有好处……
看黄何不说话,她满意地笑了笑,整个人偎在他的怀里,一只手轻轻撩着他的衣领。
“你有没有觉着,这房子里……好像有点热?”
热吗?
外面是寒冬腊月天。
冷入肌骨。
这个房间比较偏僻,没有暖气。
其实,这是一个冰冷的环境。
“……你不觉得吗?”
方圆圆贴着他,那一只把玩领口的手,慢慢抚上他的喉结,锁骨,似是对刚才的拥吻意犹未尽,热情地渴望和期待着一场比这个更为激烈更为深入的拥抱……慰藉她空荡荡的心。
“圆圆……”
黄何的声音有点哑。
“嗯……”她应着,整个身子攀在他身上,往四周看了看。
这个地方有点小,有点暗,有点凉,有点破……
“可惜了啊……”方圆圆低低喘着气。
“可惜什么?”黄何问。
“可惜……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跟你……”方圆圆的唏嘘声从呼吸里散发出来,“什么都不能做。”
她话音未落,黄何突然压住她的头,疯狂地吻。
他吻她,也只能吻她。
吻到天荒地老。
方圆圆被他搂得很紧,在他火一样热的呼吸中,耳朵近乎滚烫,有一点忘乎所以……
当她的手到达某处的时候,黄何身子一僵,慌乱地止住她。
“……别!闹……”
“是别,还是闹?”
“……”
方圆圆不轻不重地啃他脖子,轻轻的。
“这里没有监控。”
“……”
“不会有人来的。”
“……”
“他们知道……他们都知道的……”
方圆圆每多说一句,黄何的呼吸就沉上几分。
两人分开这么久,他又受伤这么久,在某个方面,他会不比方圆圆更需要吗?
他的心,快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
“快!”方圆圆气息不稳,“我们抓紧时间……”
“圆圆……”黄何无奈,又无辜,呼吸不匀地叫她。
他的理智想反抗,身体却很诚实。
况且,方圆圆是个任性的性子,黄何根本就控制不了她。他的手被她拉着,明明他的力气是足够大的,却挣脱不开,明明他是可以制止她的,喉咙却像被塞了一团火,冒着烟,冒着热气。除了呼呼喘气,什么也做不了……哪怕有强劲的身体,抗拒力却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想控制自己,可对上方圆圆那双眼睛,过往与她纠缠的画面就像施了魔法似的,往他脑子里钻……然后住下,生根。
“圆圆……”
他忍不住哆嗦!
“不要忍……我们没有必要忍……”
只这一次。
只这一次。
那种悲壮的感觉,让方圆圆近乎疯狂。
她不顾一切,剥开他的领口,一口咬在他的颈窝上。
“要我……”
黄何喉咙微微一鲠。
吸气。
再狠狠吸气。
“要我。”方圆圆又说。
她的声音,她的动作,她的想法,一切都那么坦白。
黄何终是在她的命令下,闭上眼睛,任由她把他解开……
门是反拴好的。
没有人能进来。
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
……
沙发上,铺着那张干净的红布,是刚才拍结婚证照片时使用的,簇新的,黄何检查了一下,将自己的外套一并垫了上去。
房间里太冷了,他怕方圆圆冷,又怕她硌得慌,有什么不好的体验。
于是,三番两次后,手臂又撑在沙发椅上。
“冷吗?”
“不冷的。”
“硌吗?”
“……”
哪来多么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