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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江湖搞事情(83)

作者: 胡柴令 阅读记录

从前,有宋家的庇护,他得以活的糊涂。而今,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宋家的悲剧,源于争权夺利,只要参与其中,谁也别想独善其身。他不愿这么做,不愿宋家再成为斗争的筹码和牺牲品,所以他打算交出宋家的一切。宋家就像是一艘船,船长重要,却并未无可替代,它可以变成张家、王家、李家,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

“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我相信,宋伯父一定会理解你的。”叶芝兰将手搭在正坐在堂上的宋天敬肩膀上,宋天敬抬头看他,“如今,宋家没了,我们的婚事,也可以作罢了。你不必再为我费心,我也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回去吧,去找一个你真正心仪的人,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

叶芝兰笑着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到呢?”

朝廷事了,江湖事却未曾平。

谈九思登门造访时,归园庄正因偷袭一事颜面扫地,举派上下,都陷入了一种紧张。时隔多

年,再次踏进这个地方,谈九思的心情有些复杂,这里承载了他最好的回忆和最坏的回忆。

一帮人,带甲持械,公然带人前来挑事,这归园庄如何能人,庄中弟子,各个戒备起来。

“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堂兄。”

谈九思的这句堂兄,不仅让归园庄上上下下傻了眼,更是把许无竟吓得不轻。

“你果然没死!”许无竟看着谈九思,他们早已经没了儿时的模样,可那种不对盘的感觉倒是半点未曾消磨。

“当年你父亲为夺归园庄大权,不惜残害手足,致我一家阴阳相隔。我本立誓定要为爹娘报仇,奈何天不遂人愿,未能手刃仇人。仇人已死,我原本不愿再与归园庄有任何瓜葛,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星军步是祖爷爷呕心沥血而成,你,不配学。”谈九思话音刚落,一支短箭穿风而过,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射到许无竟身上,“这一箭,是动我女儿的代价。”许无竟本就有伤,功力大减,那箭的势头又极猛,带着他栽到了地上。

“爹!”许玲玲惊呼,上前扶住许无竟。魏衍见状也拔了剑,护在了许无竟身前。

尽管归园庄的弟子为了保护许无竟,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可那箭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又一发,穿过人群的缝隙,插在了许无竟的身上。

“这一箭,是你杀害亲姐的惩罚。”谈九思将从谈歌那里拿到的银纽子丢在地上,“先祖武将出身,衣着简朴,至多以丝带绑袖。归园庄中,唯有你偏爱银纽,这个罪,你可认?”

魏衍举着剑,环视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出这箭究竟是从哪个方向射出来的。

许无意有些怔愣地捡起地上那颗银纽子,“哥,他说是你杀了姐姐,不可能对吧?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许无竟,当着所有人的面,你敢说不是你做的吗?”谈九思不知道许无竟为什么要杀许宴,但他猜,多半与星军步脱不了干系。

许无竟擦去嘴角的鲜血,强撑着身子站立起来,笑道:“是我杀的又如何?她是个叛徒,她要毁了归园庄!我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几年的归园庄,决不能毁在她手里!当年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她偏要说出去,我只能杀了她!我现在只后悔,未能将你那女儿一起杀了!”

当初许宴认出星军步后,立刻给他写了信,说他们该站出来弥补当年的过错了。他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从归园庄赶到清风草堂,本欲阻止她,谁知她不听劝阻,还与他起了冲突。为了保住归园庄的名誉,许无竟只能先下手为强,杀了许宴。

“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对于许无意来说,许无竟从小就是他的榜样。无论做什么,这位兄长总是能比他做得好,许无意嫉妒着他同时也崇拜着他。这几十年来,虽然不甘心,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永远仰望着许无竟。他没想到,他心中神一样的兄长,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来。

“归园庄不会毁在别人手里,只会毁在你手里。你是一派之长,你的所作所为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整个归园庄。你行事卑劣、心狠手辣,令人不齿,是你丢尽了归园庄的脸。”谈九思并不指望这几句指责就能令许无竟痛改前非,以前他选择不追究,是念在仇人已死,大家同出一脉的份上,如今他不思悔改,变本加厉,为了归园庄,为了九泉之下的亲人,他再也没有理由容忍了。

“从今日起,归园庄将不再有秘密。当年之事,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公诸于世。”谈九思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一句话。许无竟这一生,最为看重的便是归园庄,父亲费了那么多心血才将归园庄抢了过来,临终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将归园庄发扬光大,他曾立誓,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归园庄有半点差池。

利箭的穿刺伤的是许无竟的身,可谈九思的那最后一句话,却给了他致命一击。

归园庄,终究毁在了他手上啊!

谈歌来中原,有两个理由,一是奉丘慈王之命,来查探中原的军情,二是她的私心,来查澹台月和月姬的底细。如今丘慈王改了主意,丘慈与中原订了盟约,澹台月与月姬之事也已终了,谈歌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

马车里,齐袁飞无意间瞥见谈歌行囊里的一张小像,画上的男子白发翩翩,眉眼之间,颇有一股出尘之气。这是谈歌在西洲村时所画的祁芳,本想送给程松雪完善她的江湖美人榜,可惜行走匆忙,未能来的及向她告别,把画送给她。

“这画上的人是?”齐袁飞望着这张小像,思绪突然飞了很远很远。

“在中原时的一个朋友,怎么了齐叔叔?”

“祁芳。”齐袁飞喃喃道。

“齐叔叔认识?”谈歌有些惊讶。

齐袁飞忙敛了情绪,指着小像右下角的一行小字道,“这里不是写着吗?”

谈歌失笑,她竟忘了,她还给程松雪做了标注。

没想到,他还活着。

自从他带着岳清攻入千机门的那一刻起,这世上,便再没有祁袁飞了。

“老爷,有人在追我们的马车!”哈扎把头探进来,朝谈九思道。

谈歌撩开车帘,朝外面望去,发现那追车之人竟是徐叔夜,吩咐停下车道:“你怎么来了?”

徐叔夜勒马,翻身而下,“我来送你。”

谈九思不太满意地催促道:“送行千里,终须一别,年轻人,回去吧。”

徐叔夜看了一眼谈九思,一字一句地朝谈歌道:“我知道,你要回家了。对你而言,西域是你的家,对我而言,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谈歌,等我向师父言明,我就去找你,好吗?”

谈歌仰着脸,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重重地点头,“好。”

徐叔夜将谈歌托付的小像带到君子门的时候,程松雪已经不在那里了。君子门这双眼睛,皇帝不用,还有其他人要用,眼睛选不了主人,但程松雪可以。对于谈歌、徐叔夜和宋天敬来说,他们的旅程暂告一个段落,可对于程松雪来说,新的旅程刚刚开始。她想做一个简单而快乐的人,不必把每件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随心而走,也别有一番乐趣呢。

孟进之也依旧在行走,可这一次,他不为任何人,只为他自己。

深秋的蜀中,早已没了夏日的喧嚣,街道上总是寂寂的。燕七娘坐在鹿和轩的二楼窗口,望着簌簌下落的梧桐叶子,听伽蓝夫人一字一句地教女儿梅子汁的做法。十一鹤和沈静流又在斗嘴,差点被风萧萧赶了出去。岳清坐在轮椅上,文昊正在帮他活动筋骨。陆日今前两天还写信来抱怨,说小沁楼快忙死了,她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一个可怜的大夫。

一切的一切,宁静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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