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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江湖搞事情(79)

作者: 胡柴令 阅读记录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来啊,把宋家一应人等全部抓起来!”那军官一声令下,手下的兵卒纷纷冲上前来将送家人都绑了,连宋家老太太都没放过。

“你们是哪个将军部下的?竟敢私自抓人?我宋某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们倒是说啊!你们此举,左相知道吗?”宋云澜三两招打退前来绑他的兵卒,朗声问道。

宋家的背后是左相,权倾朝野的左相,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宋云澜说完,便听一声笑,“宋老爷就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皇上的亲卫军,今日便是左相在,又能如何?”柏长风从人群中走出来,食指勾着一块令牌在宋云澜面前晃荡。“我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奉旨来拿你。”

第六十三章

“是你!”宋天敬认出柏长风来,他早就觉得他不是好人,果然如此!

程松雪也没想到,柏长风竟从一个商人,摇身一变变成了皇命钦差。

叶芝兰早就猜到他或许与官府有瓜葛,钦差,却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纪十五知道宋家会有这场灭顶之灾,他没想到的事,他们竟然提前行动了。

柏长风后退两步,举起令牌扬声道:“罪人宋云澜,勾结屏南王,为其提供资金货物,意图谋反。如今证据确凿,其罪当诛!我奉皇命,特来抓捕罪人,谁知罪人拼死顽抗,皇上有旨,如遇反抗,就地处决!”

“你敢!”宋云澜吼道:“你们这是栽赃嫁祸,诬陷好人!今日,大伙儿可都在看着!我宋家坦坦荡荡,俯仰无愧于天地,你说证据,证据何在?你们想杀人灭口,又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柏长风不以为意,“证据已呈交圣上,你们宋家的是非功过,自有圣上裁决。抄你宋家,就是圣意!”说着,面色一凛,“来啊,屏南王党羽聚众叛乱,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架在宋家老太太脖子上的军刀一闪,鲜血喷涌,落在满地的红毯上,漆黑一片!

“奶奶!”宋天敬扑了过去,喷溅的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裳,那个总是笑着唤他“小心肝”的奶奶连一个字都没留下,就这样死在了他的怀里。

“柏大人!不是说好不伤性命的吗?”一个面容精干的中年男人冲到柏长风面前,是一直跟在宋云澜身边的副手,他颤抖着声音,乞求道:“柏大人,你当初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当初柏长风说的是运往南境的那批盐可大可小,但撑死也不过只是贩卖私盐,此举只为夺权,不伤人命。今日他带兵前来,一开口,竟是谋反!

还好场面混乱,没人听到那副手说了些什么,柏长风瞪了他一眼,刀鞘顶在他的肩膀上,“我看你是在宋家当狗当久了,忘记真正的主人是谁了吧?宋家犯的可是谋反大罪,要诛九族的,不论早晚,都得死。”

宋云澜和宋天敬还有武功,还能抵挡,可宋天喻和妇孺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刚才还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朋友的各界商贾和武林人士们,竟是没有一个敢上前帮他们家一把。谋反是大罪,沾一点儿便是死路一条,这帮人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

从前宋家名盛,他们趋之若鹜,如今宋家落难,宋天敬才知人心薄凉。说什么江湖侠义,说什么路见不平,都是伪善!都是空话!

那帮官兵见人就杀,连下人都不放过,那些宾客们抱头逃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宋家一点一点被鲜血染红。

宋天喻不会武功,骚乱中,他想保护母亲,却连母亲的人影都没见到,便被一柄□□刺入胸膛。那兵卒挑起宋天喻,重重地将他摔在了阶梯上。鲜血在白玉石阶上,开出星星点点的梅花。

“大哥!”

“子现!”

抱着孩子的江藜被人群挤到了宾客聚集的地方,见丈夫身死,疯了似的要冲过去,被叶芝兰捂着嘴巴强行拉住。“若不想让大哥无后,就别出声。”她在江藜的耳边颤声道。此时宋府定被官军团团围住,只有躲在人群里才是最安全的。

宋天敬夺过兵卒手中的武器,忘记了脚上未愈的伤痛,也忘了利刃多少次划开他的皮肉,他赤红着眼睛,在满眼的鲜血和尖锐中寻找着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他那个柔弱的母亲,早在将儿媳与孙子推到人群中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慌乱的宾客们踩踏致死。

满目的尸体中,宋天敬看到了母亲面目全非的样子。她一生最爱整洁,而此时,污血却沾湿了她的脸颊。宋天敬挥舞着手中的□□,呵退欲上前的兵卒,将地上的母亲扶了起来。他伸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污血,将她放在她常坐的那张太师椅上。他放下手中的□□,像是小时候母亲为他穿衣时,将母亲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母亲常说,做人要像穿衣一样,形正身端,不可做害人之事,做有罪之人。

“娘,宋家是被冤枉的。”他说得很平静,先是与母亲闲聊时那样平静。

人们都说,人在极度绝望悲伤的时候,反而是没有眼泪的。

原来,是真的呢。

“娘!宋家无罪!”

宋天敬跪在宋家主母的尸身面前,高声喊道。那声长啸,像沉默已久的狼,拼着全身的力气,撼动天地。

那些兵卒们可不管宋家是不是有罪,他们不过是一把刀,上面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做。见宋天敬手中无兵器傍身,几个兵卒举起银枪朝宋天敬的背上扎去。

人群中,程松雪欲冲上去救他,被纪十五一把拉住,“宋家得罪的是皇上,谁也惹不起。此事你无能为力,莫要趟这趟浑水!”道理程松雪都懂,但同样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天敬去死。他挣脱纪十五,脚尖点地,用短刀划破了那几个兵卒的喉咙。

除了程松雪,被人拉住的还有孟进之,纵使师父以断绝师徒关系来要挟他不许插手,他也只能忤逆。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活在别人眼睛里,而这一次,他想做他自己。子瞻是他的兄弟,今天,就是拼了命,也不能坐视不理。

“子瞻,起来!”

孟进之伸出手,递到宋天敬面前。

这小小的一个举动,给了近乎绝望的宋天敬莫大的安慰。

他的兄弟,他的爱人,他们还在!

宋天敬眸中寒光一凛,握上那只手,抡起地上的□□将围上来的兵卒一齐击倒。

“宋家,无罪!”

宋天敬高喊着,手中的招式凌厉起来。三人联手,那帮兵卒前仆后继也无可奈何。

“宋天敬!”

柏长风站在被十几把□□贴着脖子摁在地上的宋云澜身边,威胁道:“我劝你还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要不然,你爹的命,可就没了。”

“柏长风!”

宋天敬手中的□□被握得吱吱响,将毕生的恨意都咬在了这三个字上。

其实他本不必如此,宋天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过这一支军队,不过是个早晚的事。只是程松雪掺和进来了,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她,吴大人那边不好交代。吴大人是皇上的心腹,得罪他没有好处,所以他才只能以此为要挟。

原本极力撮合他跟叶芝兰的婚事,就是希望有一天宋家落难,叶家能保他一命,没想到,这祸事竟来的这么快。不仅宋家,叶家也是措手不及,所以不敢明面上保他。宋云澜望向人群中的叶横,盼他能信守承诺,叶横垂目,点了点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宋云澜总算安心,高喊道:“子瞻,不要管爹,逃出去,一定要活着!”说罢,奋力磕向地面,头破而死。

“爹!”

一夕之间,整个宋府,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父母,兄弟,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曾经和和乐乐的家,如今成了一片血海,埋葬了他的所有。宋天敬像被抽去灵魂似的,松了手,跌了下去。银枪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声音。一声一声,把人催向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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