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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江湖搞事情(37)

作者: 胡柴令 阅读记录

“看!有路!”

宋天敬所说的路不过是几块破破烂烂的青石板,那些青石板看起来已有许多年头了,碎的碎,裂得裂,除了青苔,石缝中还长出许多蕨类植物来。

谈歌朝后退了几步去看,那山矮的很,一眼便能望到顶。

“我们去山上看看,说不定有前往云谷峰的线索。”孟进之挥剑斩断石阶上的杂草为几人开路。

那石阶虽然破旧,但并不影响人走。除了山道上几处被倒塌的树木拦住的地方,他们一路走下来倒也还算顺利。

谈歌本还猜想,这山路既然是人造的,山顶上会有房子也说不准。可当他们沿着青石板路走到尽头的时候,站前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片平整的空地。

那片空地坐落在山顶上,由大理石铺成,石缝衔接处寸草不生,唯有东边的悬崖边砌了一方石台,两个石凳便再无他物了。

几人走到那石台边,发现上面竟还放了一个棋盘,棋盘上黑子白子摆成一副残局。许是山顶之上无所遮蔽、风吹日晒的缘故,那棋子和棋盘上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怪了,这里怎么会有一盘棋?谁好端端的特地跑到山顶来下棋?”宋天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谈歌的注意力却不在棋上,而是在她脚下的这片空地。刚才他们上山时,那些青石板经过风吹日晒都不同程度的开裂,破损,怎么这里倒这样完整?就算是大理石比普通石板坚硬,缝隙里也不该一根草都不长吧?

徐叔夜伸手去摸那棋盘上的棋子。山顶风大,便是人站在上面都微微有些不稳,这棋子这样的小的个头,怎么竟一点不乱呢?

除非……

徐叔夜试着拿起那些棋子,手上用了力,棋子却纹丝不动,好像底下连着什么东西似的。

“这不是棋盘。”徐叔夜平静地道。

“不是棋盘?那这是什么?”宋天敬本能地要伸手去摸,被徐叔夜制止在了半空。

几人纷纷看向他,见他薄唇轻启,缓缓道:“是机关。”

机关?!

“棋盘上的横线和纵线是棋子移动的路径,棋子位置的变动会带动下面的机关。”徐叔夜解释道。

“既然有人在这里设下了机关,就说明我们找的路是对的?”宋天敬有一丝欣喜。

这个猜测乍一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仔细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对劲。无方园不过是近些年才兴起的一个门派,可是山路上的那些石板和这石台石凳却都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不像是新造的。除此之外,想要在深山中修出一条路,再用大理石铺满这样大的一块空地,谈何容易?就算是富甲一方的江宁宋家想要做到,也少不了要花上许多年的时间,费上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小小的无方园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是无方园,是千机门。”徐叔夜笃定道。

“千机门?那是什么门派?”不止是谈歌,就连孟进之和宋天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当年名噪天下的千机门便是坐落在蜀地!”徐叔夜的话一下点醒了程松雪。“千机门素以机枢见长,又善奇门遁甲之术,他们所设下的阵法和机关便是朝廷军队也难破。正是因为如此,千机门历代都隐居深山之中,不问俗务。但是二十多年前,千机门最后一位门主不甘心一辈子躲在山里,所以举派归顺了朝廷,还参与了先帝陵墓的修建,一时间风头无两。后来,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惹来了杀身之祸。先帝多疑,认为千机门的存在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所以派兵将千机门上下屠了个干干净净。我们在那溪边见到骸骨,怕就是当年那场屠杀留下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过千机门隐藏在重山之中,鲜少有人知其位置。连君子门都只知千机门曾在蜀地,徐叔夜是怎么判定这里是千机门旧址的呢?

“你……”

徐叔夜发现了她探寻的目光。

“我有一个朋友是千机门的后人,所以我对千机门的机关套路也略微有些了解,千机门里有一种机关用的便是棋盘的样子。”

朋友?

徐叔夜虽一路与他们同行,但总给人一种独来独往、界限分明的感觉,从他的嘴里听到朋友这两个字,不知为什么,程松雪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叫祁芳的人。

祁芳?也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得他展颜。

“这么说来,无方园的人跟千机门有关?”谈歌顺理成章地推断道。

“很有可能。”徐叔夜觉得至少一半的可能性。

孟进之抱着剑,皱了眉头道:“破了这机关,也许会有些线索。”

“可是我们对机关一窍不通,该怎么破呢?”宋天敬愁道。

徐叔夜走到一个石凳边坐下,摩挲着棋盘上的棋子,道:“你们可会下棋?”

宋天敬一见目光扫到他身上,赶忙摆手道:“你别看我啊!我就是个臭棋篓子,我们家都没人愿意跟我下棋的。”

孟进之从小跟着佟一封走南闯北,除了练剑以外再没有别的活动了。

程松雪小时候倒是下过棋,只是每次跟纪十五对弈都输得一败涂地,久而久之她就不去碰了。这么多年下来,连怎么落子都要忘了。

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谈歌身上,谈歌看他们一个个往后躲的样子,只能自己上了。

中原的项目,竟然让她一个西域人上,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棋盘上黑子呈进攻之势,暂时占了上风,白子虽损失不少,但有些局已经布起来了,还有翻盘的希望。

“我执白,你执黑,就像平常下棋一样。不同的是你我都无须落子,只要按照一盘上的线移动就行。”

第三十章

徐叔夜交代完毕后,推着一粒白子向前进了三格,正挡在她可以移动的黑子前头。黑子行动受限,谈歌索性不去动它,而是顺着攻势去吃其他白子。

他们每移动一下,石台便会发出砖石摩擦的声音,想是牵动了下面的机关。

不能落子,仅凭棋子的移动与对方博弈,这比她下过的任何一场棋都难。他们一连下了好几个回合,棋盘上的态势仍是胶着着。黑子依然保持着优势,但白子已有些后来居上的意味。这盘棋看似是黑子容易,实则不然。黑子一味强攻,阵局已乱,白子步步后退,伺机而动。谈歌知道,若她再这样拖下去,黑子迟早会被白子各个击破的。所以她铤而走险地走了一步棋,将原本扼住白子咽喉的那一步棋挪开了,若是白子顺着她的节奏,她就能一举击破他的防线。

然而就在徐叔夜识破了她的计谋准备反击的时候,谈歌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

“先不要动,等我看清楚了再说。”

谈歌从石凳上站起来,俯身去看那棋局,这一盘棋不像单纯的博弈,倒像是在摆一个阵法。白子先示弱让黑子有机会摆出口袋阵,待到白子被黑子包围只剩下一个缺口时,再就地反击掐住黑子口袋阵的阵口,等到黑子反应过来时,早已溃不成军了。

方才她让黑子的口袋阵又多出一个明显的破绽,是为了让白子以为自己已经无力进攻,只能防守。但是徐叔夜知道这是她放的□□,所以不打算往坑里跳,若是就此发展下去,白子赢了,他们可能就破不了这机关了。

“你走缺口,按照惯常的方法把你的白子救出来。”谈歌复又坐下,指挥着徐叔夜道。

徐叔夜一开始不明白她想干什么,走了几步棋之后才恍然大悟。

她是想让白子输!

他突然想起了祁芳说过的:在棋盘阵中,黑子为攻,一般指的是敌人,白子为守,指的就是自己人。他们是想要破这机关的,自然就是敌人。

所以,黑子必须赢。

宋天敬看着谈歌强迫徐叔夜往坑里跳,搞不明白道:“怎么下棋还带这样的?谈歌你这棋品怎么比我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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