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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29)+番外


我接过一看,竟是女装,不由心里一阵紧张,忙问:“有人追来?”
“骁骑营,”他目光微缩,补充道:“不一定追咱们。”
我心中大骇,骁骑营乃京师联防军的重要组成,素来与龙骑尉并称皇庭二军,龙骑尉驻守皇城,骁骑营驻守京师,都是直接听命天子的军队。
但我们忌惮骁骑营,却因为彼此都知道,骁骑营如今的掌印二品龙虎将军薛啸天是阳明侯萧云翔的拜把子兄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与景炎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豁出去的刚毅,我心一横,迅速扯下身上罩衫,换上女装,拉下发簪,长长乌发覆盖下来。我抱住小琪儿,扯过一旁薄被,刚刚将身子缩入被中,便听得外头鏦鏦铮铮的一片金铁之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
箜篌早已吁了一声,将马车停在路边,按我朝规矩,百姓庶民车马行人遇贵族车马需避道躬身。我与景炎屏息无声,竖起耳朵听车外动态,只听那一片金铁皆鸣,马蹄声声,好一会都没过完,外头只怕有好几千骑兵。
我暗暗松了口气,这至少证明一点,骁骑营此乃照例出兵巡城,并非冲着我来。
景炎暗暗握住我的手,我冲他微微一笑。
就在车马将过之时,忽然听得一人冷声威仪地道:“等等。”
立即有传令官高声大喊:“停——”
“这是,谁的车?”
外头一阵静默,片刻之后,却听扑通一声人体堕地之声,随即传来箜篌“哎呦”一声痛呼,一人高声骂道:“聋了吗你?将军问,这是谁的车?”
“小,小人,家,家主姓景,今,今儿个,哎呦……”
一阵清脆的耳光声,显是有人对箜篌动了手。我二人面色苍白,景炎深深看了我一眼,毅然抽出握着我的手,朝我轻轻点了点头,推开车门,大踏步跳了下去。
车外传来景炎朗声道:““草民姓景,南边启泰人士,进京做点小买卖,今日出行,不巧冲撞了将军,求将军恕罪。”
“大胆,见二品将军为何不跪?”
“草民有功名在身,公堂不跪,此地非军营重地,按我朝律令,也无需跪拜。”
“放肆!将军,此刁民满嘴歪理,藐视我朝军仪,请将军拿下了治罪!”
那位将军默不作声,底下却一帮拍马溜须的人喝骂着上前,车外一片推搡之声,却听景炎大喊:“不问即罪,我犯了何律何令?”
我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能让景炎受辱,无论如何,我做不到看着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在我面前受辱。
我咬紧牙关,豁出去道:“骁骑营乃我朝赫赫有名的龙虎之师,老百姓寻常说起均肃然起敬,心生往之,你们是何人冒充的?如此欺侮百姓,折辱斯文,败坏我军威仪,是何居心?”
车外登时静了下来。我索性放低嗓子,犹如中风严重的人那般哑声道:“民妇在闺中听闻,骁骑营掌印将军薛啸天乃国之栋梁,是我朝二十年来数一数二,顶天立地的将帅之才。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怎么会拘泥那般虚礼?更不会因为旁人不给他行礼,便大兴私刑!”我说着说着迸出哭声:“薛将军啊,您快来吧,看看哪里来不怀好意的贼子坏你名声,毁你清誉,薛将军啊——”
这么将了对方一军,外头若真是薛啸天,定然爱惜脸面,进退难为,我心里迅速盘算着念头,却在此时,忽闻车外一人轻声一笑,淡淡地问:“说话的,是何人?”
景炎的声音有些颤抖:“回禀将军,是小人的拙荆。”
“哦?”那人似乎有些惊疑:“是女人啊。”
“将军,这刁民泼妇居心叵测,污蔑我军,请军法处置。”
我立即回道:“民妇不懂何谓居心,何谓叵测,民妇只知君子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若道义忠信名节皆可弃之不顾,则君子与小人何异,仁义之师与狼虎之兵何异?天子何所倚重,社稷江山何有定鼎?骁骑营何以享誉百年,迄今犹如国之重器?”
“好一张伶牙利嘴啊,”那人似乎笑了起来:“得了,都给我退下,别叫个女人笑话了去。”
景炎道:“拙内被小人骄纵惯了,口无遮拦,冲撞将军了,请将军大人大量,莫要跟一个妇道人家计较……”
“我若定要计较,只怕尊夫人又有大段道理等着我呢。”那人淡淡地道:“你才刚说是进京来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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