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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164)+番外

“嫂子!”杨文骔还待说什么,却被他嫂子打住道:“叔叔无需操劳,想来适才也受了伤,不如咱们求少将军给个恩典,用些药治下才是要紧。”
……

这里一片嘈杂,沈墨山笑着脱身,施施然朝我藏身之处走来,哪知他一转身,却听谷主嘶哑地喊道:“等一下!”
沈墨山转头,笑道:“你经脉已为冰魄绝焰所伤,半生武功自此大打折扣,无法复原。我若是你,该琢磨怎么疗伤才是。”
谷主却状若癫狂,跌跌撞撞爬起身,道:“你等等,柏舟没死对不对?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死没死的,也跟你没关系了。”沈墨山笑了笑,道:“你终究是错过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哈哈大笑,转身就走,却听平四在此时嘶声喊道:“不要放他走!”
沈墨山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回头,平四此时也挣扎爬起,大声吼道:“此人乃凌天盟逆党!薛将军,快将他拿下!”
他见薛啸天动也不动,忙不迭地大吼道:“是真的,冰魄绝焰神功当年只有一人练成,那便是凌天盟逆党首领沈慕锐,此人也会这门神功,定然与沈慕锐渊源颇深,我当年有亲身参与塘定镇一战……”
沈墨山冷笑一声:“塘定一站?可是先帝遇吕子夏谋反险些殡那一次?却不知这位先生,其时站在什么阵营?跟谁对打?”

他此言一出,薛啸天登时脸色一变,立即一挥手,军士们登时将平四围了起来,平四自知失言,面白如纸,看着谷主,微微一笑道:“主子,属下不能再伺候您了,是时候该下去伺候主公他老人家了……”
他语未说完,立即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沈墨山身形一动,却快如闪电,瞬间擒住他试图自尽的手腕,随手封住他数处大穴,扔在地上。

薛啸天微微一笑,示意手下将平四拿住,此时却听谷主哑声道:“住手。”
“此乃吕党余孽,请先生恕薛某不能听从。”薛啸天笑吟吟地道。
谷主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我虽贬为庶人,但你总该知道我的身份。”
薛啸天微微偏头,道:“既为庶人,昔日一切便尽是过眼云烟,先生请不要为难薛某。”
谷主从脖子上拉出一个金灿灿的牌子,接下来,惨淡一笑,道:“我母亲,昔日也曾贵为皇妃,也曾邀宠一时,风光无限。当年事发,她料得必然殃及到我,便将先帝御赐如朕亲临令牌系在我脖子上,给我保命。”
他将牌子递过去,道:“如今,我用它,换平四一条命。”

薛啸天脸上禁不住有些动容,平四却已哭道:“不行,平四不配,主子,不行……”
“这些多年,人一个个都没了……”谷主一语未尽,生生刹住,看向薛啸天道:“将军,换是不换?”
薛啸天一步踏前,恭敬接过令牌,又一挥手,众兵士将平四扔到谷主脚下。

沈墨山笑了笑,道:“没我老沈什么事了吧?老子走了。”
“等等,”谷主道:“柏舟,是不是还活着?”
沈墨山身形一顿,却在此时,听见一阵管萧呜咽吹奏的《山居吟》。

是我在吹。
多年以前,吹奏这一曲的时候,我也曾少年轻狂,也曾痴心不悔,也曾琴瑟和鸣,也曾曲调谐韵。
我也曾想过地老天荒。
但这一切,终究在今晚,尽数还了给他。

他累我半生受苦,却也毕竟,救过我,教过我,给过,那么美好的憧憬和梦想。

曲调艰涩,我这一生中,这大概是我吹得最难的一首曲子。
明明熟稔于心,却每个音符,每个调子,都负载太多太多的成分。
多到无法清醒流畅,无法辗转缠绵。
加之管萧音色暗哑,此时听起来,倒仿佛有人隔着遥远的往事,在哀哀哭泣。

箫声渐渐散开,谷主却如遭雷掣,突然发狂一般,踉踉跄跄赶上几步,终究气力不支,扑倒地上。
“柏舟,是你?”他颤声道:“你来了?你在哪?你见见我可好?”
我默然不语。
“我不逼你做什么了,也不追究你意图刺杀之罪,更加不会杀你,你,出来可好?”

我按下自己心脏的位置,确信那里对这个人,已不再眷顾失神,不禁长叹一声,道:“谷主大人,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斩断我两根手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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