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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气(28)+番外

作者: 名字菌 阅读记录

关玉儿把手帕一扬:“吐了。”

关玉儿当时掩嘴看似在笑,却趁机吐在了手帕上。

她慢条斯理的清点着香囊里的东西:“这些都是好东西,配好了是药,配坏了是毒,当然毒也是药,再加上雅间里点的香,那香名为‘岁香’,能安神,但是配上我的药,恰巧有点厉害,能伤内脏。”

那什么关家祖传的茶艺功夫,都是她乱编的,关玉儿的确学过茶艺,她觉得茶艺玩起来十分优雅,又能讨好父亲,就学得十分精湛。但是配上这些药香,她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不过香是肯定的,她的技艺是精湛的,味道她可没试过,然而乔严忙着讨好美人,就是一个劲得夸。

而且关玉儿做得那样自然,配成毒.药的材料还大大方方摊开,一一给人讲解,她慢条斯理又自然而然,自己也轻抿了一口,神情动作没有一丝怪异。

难以想象到一个娇美柔弱的女人,居然胆大包天当着他们的面调了毒,还让他们吃下了!

刘立回想起来就是一身冷汗,他其实知道这位方太太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她胆子大到令人可怕,心思如此诡谲,她有着与外表完全相背地心思,她走在钢丝线上优雅地跳舞,却偏偏摔不下来。敢做又能做,还掌控着局面——

这可不是一个女人能有的心思,这样冒险,又这样沉稳,做起事来毫不手软,后头一想就发寒。

她怎么就认定了他们都会喝茶?而且是两人都喝。

她怎么认定了沈太太就在这里,阿香一喊就来?

时机掐得那样准确,简直就像老天爷也在帮她。

而他们就云里雾里地着了道,到了最后一刻,还给他编了“喝醉了酒”,给乔少爷编了“上了火”?

关玉儿当然不确定他们一定会喝茶,但是关玉儿从来没有只单单做一套计划,就算他们不喝茶,关玉儿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只是功效有好有次,但是再差的方法,关玉儿都能脱身。

刘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毫无畏惧:“那方太太您再给我们泡茶呀,就泡在戏楼里喝的那个?”他笑了一下,“有本事不给我们解!”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方金河,“方会长,您可真有本事,娶了位厉害的太太!寻常女人都是男人出面才能解决的事,她就干净利落的自己解决了!”

“哦?”方金河眼眸眯了起来,“什么事得男人出面才能解决呢?”

刘立哈哈大笑:“自然是护着自己的女人不被别人上了啊哈哈哈哈!您可真是日理万机,若是今日方太太没这样厉害,那可就——”

“啊——!”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随即而来的疼痛让他几乎在一瞬间晕厥。

因为方金河的皮鞋踩在了他的右手上,用力一挪,一瞬间踩断了他两根手指。

“阿香,快带玉儿回去,我这边有点正事。”

“你可悠着点哦。”关玉儿嘱咐了两句就踩踩高跟鞋走了出去,她也觉得这两人很欠,方金河大概要打人,别说,她也想打人。

“那可就什么?”方金河硬邦邦地皮鞋底子又轻轻地踩上了他的第三根手指,居高临下地盯住他,“说。”

刘立浑身都是冷汗,他的脸色清白交加,脖颈上的青筋鼓起,“你敢——啊啊啊啊!等等——!不!”

他当然敢,这还远远不够。

旁边的乔严终于被刘立的喊声吵醒了,许大夫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乔严一脸呆滞的盯着眼前,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关玉儿呢?”

方金河的眼睛危险地挑开,狭长的眼尾往眼镜框里打了出来,冷不丁地开口:“许大夫,乔少爷的毒解了吗?”

“还没…...得再吃副药养着。”

“哦,这么麻烦。”他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用软布擦了擦,工工整整的放在眼睛盒子里,“那干脆做个手术吧。”

“?”许大夫云里雾里,中了毒,做什么手术?而且他对外科只是略懂,“方先生,做什么手术?”

“阉了他。”

第18章 丫鬟巧乐

关玉儿半夜口渴醒来, 迷迷糊糊睁开点眼缝,猛然看见床头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和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惊吓,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怎么了?是不是渴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轻,在黑暗的夜里像是哄人入眠的睡曲,关玉儿的心安了下来, 接着他听见瓷杯身盖轻微的碰撞,她的背脊被人微微托起, 嘴唇碰到了茶杯, 温开水下肚,她迷迷糊糊说了句什么,又安心地睡了下去。

方金河坐在床沿边, 初夏的夜里的凉气依旧微冷,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冷气侵袭着他挺直的背脊,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透着点儿微光, 玻璃窗外的天色很黑,但也并非不能视物, 他的轮廓在暗色中微微模糊,身体静静伫立如暗夜里高大危险又孤独的猛兽。

他垂着眼睛看了关玉儿许久, 久到他晃过神来已经是后半夜,他的影子与黑夜融为一体,庞大地笼罩在床头, 盖着关玉儿闭着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他认为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职责。

从前他的目标只有两个, 买个院子,娶个媳妇,然后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现在已经实现了,他娶了喜欢的媳妇,住着比关家还要好的房子,院子里种满了名贵的花草。

但现在他发现还远远不够,因为人是活的,想法永远在变,媳妇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物件,她会让人越来越喜欢,你会想对她越来越好。

而这个世道,已经乱了起来。

刘立有一点说得很对,他没有保护好她。

若是关玉儿没有这样聪慧,他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刘立已经把今天他们的计划全盘招了出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惊胆战。他无法想象关玉儿会遭遇到这些恶事,他设身处地的想着关玉儿当时的心境与动作,在这样一个周全地、被人谋算好的圈套里,能够全身而退并且还打了敌人的巴掌,连方金河都没办法做到这样。

稍微有点闪失,就会被人得逞。

这样需要人的时刻,他恰巧不再她身边。

他曾听人说,女人如果学得越多,越是独立,就表示着她没有被好好的疼爱。关玉儿这样聪慧,懂得这样多,就像什么也不需要他也能好好地、把所有的事情办妥。

是不是他在她心中并没那么值得依靠?

方金河开始反思自己。

他想将她好好的养着,钱财、产业,随意她使用,可是他没有陪在她身边。

他需要工作,他揽了中区商会会长一职,中区的刺头太多,他得拔了这些刺头才行。

方金河其实一点也不缺钱财,他在上元、在京城,有着日进斗金的大好产业,他就是窝起来娇养关玉儿一辈子也绰绰有余。

但是方金河实在看得太清楚了,他的眼睛与他的脑袋,远远比常人看见的、琢磨得更多——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能够安安稳稳窝起来的地方,世道已经乱了起来,如果无法自保,会被暴风卷进旋涡里,不,应该说是,无法驾驭,就会深陷淤泥。

他不缺钱财,缺的是权利。

而牢靠的权利是建立在功绩之上。

其实在当年,他在上元的时候,也没什么人看逆他的麟。但是那是在刀口上跳着舞,总有一天会摔了下去粉身碎骨。

方金河实在是太过理智,他就像天生能看透这些东西的本质,他坐在上元,一呼也是百应,也是无人敢欺,但是那些都是假象,假象上不得台面,总有一天会被撕破,摧枯拉朽,被规则狠狠地踩在脚底。

就像他义父自尽的那个雨夜,他被狠狠地打了脸。

国家已经乱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浑水摸鱼的人实在太多,方金河担任商会会长,本是个文职,但是因为是他当着,突然变得危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