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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许凶我![重生](34)+番外

……

第二天一早,闻湉早早就起来收拾整齐,跟傅有琴一起坐马车去县衙。

县衙暂时还是卫鞅在接管,傅有琴说明了来意,卫鞅很是通情达理的就让狱卒带他们去后面的监牢。

监牢三面都用石头砌了起来,靠近屋顶的位置开了一圈气窗,只有一扇大门是铁栅栏的,开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跟来的代福闻吉留在外面,狱卒反锁好门,带着他们往里走。即使是白天,过道里的光线也很昏暗,监牢里很安静,偶尔会传来几声不明的哀嚎和呻吟声。

狱卒领着他们往里走了一段,在第十排监牢停下来,粗暴的伸手拍了拍木栅栏,上面的锁链叮当作响。

“闻博礼,有人来看你了。”

坐在墙角的人抬起头,他的衣裳有些邋遢,头发散乱,眼睛通红充血,早已不是意气风发的闻老爷。

“琴娘?”在昏暗的监牢中待了太久,闻博礼眯着眼睛才看清牢外的来人。

“琴娘,琴娘!”反应过来之后的闻博礼连滚带爬的扑到木栅栏上,透过栅栏缝隙看着傅有琴,“你是来救我的?你跟卫大人说说,说我是冤枉的,我跟赵仁华没关系,都是白瑞荷那个贱人做的,跟我没关系!”

他抓着木栅栏神情激动,反复说着自己是冤枉的,傅有琴跟闻湉谁也没出声,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

闻博礼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迟疑的看着傅有琴,“琴娘,你怎么不说话?”

傅有琴将和离书拿出来,缓缓道:“你把和离书签了吧。”

闻博礼瞪大眼睛,充血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仿佛某种可怖的怪物,喉间发出沉重的“嗬嗬”声,他嘶哑着声音一字一顿,“你不是来救我的。”

“我不签。”

傅有琴现在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如果签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功名,家业,妻儿,这都是他本来就该有的东西,他绝不会放手。

艰难的挪动身体退回墙角,他又跟开始一样,垂着头不再说话。

“你现在不签,我们总有办法让你签。”一股无名火从闻湉心头烧起,这个人永远这么自私,“再不济,你是赘婿,娘还可以休夫。”

监牢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傅有琴拍了拍闻湉的手,缓缓开口,“我今天来,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这份和离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走吧。”弯腰将和离书放在栅栏内,傅有琴转身,跟闻湉一起离开。

闻湉还在生气,出去之后才想起来问,“娘准备怎么办?”

总不能这么一直拖着膈应人。

傅有琴停下来,慈爱的捏捏他的脸颊,温和道:“和离书只要他签了就行,怎么签的并不重要。”

闻湉微微睁大眼睛,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却又不太肯定。

“你还得多学着点。”傅有琴笑笑,去县衙正堂向卫鞅道谢。

“事情都办好了?”卫鞅笑眯眯问道,圆圆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威严。

“办好了。”傅有琴客气的笑,“多谢卫大人通融。”

卫鞅摆摆手,想说闻湉跟楚向天是朋友,那跟自己也是朋友,话到嘴边又陡然想起来,他们还不知道楚向天的身份,就打了个哈哈过去。

傅有琴也没有多聊的意思,道过谢后就跟闻湉一起离开。

回到马车上,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将赶车的闻吉叫进来,傅有琴当着闻湉的面交待道:“你去找方才的狱卒,让他想办法让闻博礼和离书签了。”

闻吉半弓着身体,听完吩咐后点头,双手揣着袖子,往县衙偏门走去。

闻湉大概明白傅有琴的意思,这是让狱卒去动手,闻博礼关在监牢里,最有生杀大权的,就是监牢里的狱卒。

不过,还有个问题他有些疑惑,“卫大人那边……”

来查贪墨案的钦差,必定是刚正不阿的,如果让他知道了……

傅有琴失笑摇头,以前总护着他,以至于现在根本不会看人,“卫大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既然能让我们去探监,那我们用点其他的手段,让闻博礼签了和离书,他也不会在意。”

闻湉琢磨着她的话,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就那天吃饭时的接触来看,卫鞅确实不是个囿于规矩的人。

两人在马车上等了差不多半刻钟,闻吉就袖着手回来了。

他走到马车边上,掀起车帘将一张纸递进去,“夫人,签好了。”

闻湉接过来,纸张有些褶皱,右下角按着一个鲜红的指印。

他看了傅有琴一眼,脸上满是喜悦。

傅有琴将和离书收好,对闻吉道:“走吧。”

马车缓缓离开,县衙里的卫鞅接到禀报,不在意的摆摆手,“成了就行,这种小事没必要跟我汇报。”

差役刚准备退下,又听见他道:“那对母子,多关两天再放出去。”

******

和离书已经拿到,回家后傅有琴就让人看了个好日子,准备祭祖然后换门匾。

挑的日子在三月十五,差不多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准备。

闻湉每天都兴致勃勃的忙里忙外,为祭祖做准备。

在这期间,四方镇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祁天岭以西,四方镇跟乐河镇的交界处发现了一座金矿。金矿已经秘密开采了一年多,开采出来的金子都被秘密运走,不知所踪。

整个四方镇的主事官员都牵涉其中,钦差大怒,从县令到几个乡老全部都收押,主犯押送回都城审问,从犯直接判处斩立决,

行刑地点在四方镇菜市口,听说三月初三那一天,菜市口的泥土地都被染成了红色。

闻湉听着代福打听回来的消息,思绪有些恍惚。

他记得上一世,是没有这些事情的。

四方镇是个小地方,加上远离都城,其实并不富裕,因此常年没有大事,偶尔谁家的男人出去嫖妓被家里的女人逮住了,都够镇子上的人们乐呵一阵了。

平楚三年唯一发生的一件大事,就是祁天岭以西的山脉忽然崩塌,所幸那边并没有住人,因此也没有人员伤亡,人们惊讶了一阵,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金矿,祁天岭以西……

闻湉琢磨两世的重合之处,悚然一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上一世山脉是忽然崩塌,祁天岭以西荒无人烟,之前从来没人关注过,但如果其实上一世也有金矿,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那就说的过去了。

闻湉不知道上一世发生了什么,山脉忽然崩塌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人为,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上一世没有钦差,四方镇的这些官员也活的逍遥自在,是跟这一世完全不同的结局。

一股深深的恐惧从心头升起,闻湉抱紧自己的胳膊,他忽然意识到,两世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重生,他重活了一世,改变了许多事情,也许就连四方镇也冥冥之中被他影响,从而改变了这一世的轨迹。

他以为他改变的只是自己的命运,熟不知,整个四方镇甚至整个大楚,都因为他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变了轨迹。

第27章

到桌边坐下, 闻湉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热水,也顾不上烫嘴, 一口喝尽,温热的水流流到胃部, 才将一阵阵发冷的四肢温暖过来。

“公子, 你没事吧?”代福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了。

闻湉摇摇头,脑子里思绪乱成一团,缕也缕不清,摆手让代福先出去,他将自己的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捧着一杯热水, 水汽氤氲中,闻湉细细回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

四方镇远离都城, 位置偏僻,前世家产被闻博礼侵占后, 他每天困于生计,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清楚, 唯几能有印象的事情, 都是那几年里的大事。尤其是平楚四年秋的旱灾和平楚五年的二王叛乱, 他都记得格外清楚。

平楚四年,整个大楚国内几乎没有雨水, 从年初开始, 旱灾就初显预兆, 到了秋天, 田地里的庄稼大片大片的旱死, 田间颗粒无收。不少人家只能靠着前年存下的余粮生生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