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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晋阳(218)+番外

所有这一切,萧墨存在病榻上已然知晓,只是无甚感慨,丝毫不觉有何好处。他前生后世,均过富贵人生,也因为这样,更为明白,再华丽的陈设,再高档奢侈的装潢布局,从来不能填充人内心的寂寞和空虚,更何况是平复灵魂上的伤痛和欠缺?因此,在皇帝以一幅宠爱的面孔,告诉他自己颁下的恩旨内容时,萧墨存淡淡地回了一句:“广厦千间,卧榻不过七尺,要那许多有的没的作甚?”

萧宏铖的脸登时就黑了下来,冷哼一声,几欲拂袖而去,最后还是强忍着,不与一个病人一般见识。他顿了顿,道:“侯爷府不要也行,回京后便随朕住入宫中。年前尚书处的屋子还留着,命奴才们收拾一下即可。”

萧墨存迎视着他,明明病弱得令人忍不住要心疼呵护的模样,却偏偏有一双清明璀璨,流光溢彩的眸子,缓缓地道:“陛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想要囚禁墨存,只需一个口谕即可,哪里用得着下什么恩旨,建什么府邸。”

萧宏铖怒道:“朕的恩旨,在你心里就只落得如此不堪么?”

萧墨存疲惫一笑,弱声道:“陛下,墨存已是将死之人,难道死前,您就不能给段安生日子,非要如此折腾于我么?”

萧宏铖心里一痛,他大步上前,将萧墨存揽入怀中,喃喃道:“不许这么咒自己,没有朕的准许,你此后哪也不准去,就在朕身边。”

“此后?”萧墨存笑了一笑,轻轻地道:“此前您下了让墨存走的旨意,那么此后的事,就由不得你我了。”

萧宏铖皱紧眉头,将他紧抱在怀,炙热的唇一遍遍游走在他的额头、鼻子、眼睛之处,随后落到他的唇上,带着几不可查的痛灼道:“此后的事,也由朕做主,你只需呆在朕身边即可,明白吗?”

皇帝陛下的做主,自然包括起驾回京。本来皇帝出行,再简便行事,啰嗦事务也是一大堆,而此次回京,还要带着病弱的萧墨存,因而准备的事宜比寻常多了不少。王太医心里虽知,萧墨存的身子经不得长途跋涉,却哪里敢去阻了皇帝兴头?只好慎重再慎重,心底嘀咕着祖宗千万保佑,可千万别让晋阳公子在路上一命呜呼。

皇帝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地起驾回京。这一路尽管刻意装扮成寻常商旅,但那处处流露的皇家气度,又哪里是一般百姓能望其颈背?路上的行人见了,虽不明白对方来历,却也知道不是自己招惹得起,通常都会早早地避了开去,有那三两起不长眼的毛贼土匪,欲行抢劫,又哪里是精锐的御林军对手?被厉昆仑等人随手便打发了去。

如此越往北走,则天气越发寒冷,载着萧墨存的马车围得密不透风,各种取暖之物堆了满车,将萧墨存如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看护起来。皇帝陛下更是事必躬亲,常躲在车里,将他环抱怀中,唯恐冻着了那冰雕玉琢的病美人。

离京城愈近,官道却被冻结了冰,路显得越发打滑不好走,皇帝一行人的行速明显慢了下来。这一日自天明启程,原本计划着午后既能到达途径借宿的城镇,却哪知一直拖延,到了天黑后方慢腾腾地入了城门。城门官初时还不让进入,皇帝心忧萧墨存无暖屋子过夜,保不定要旧病复发,哪里耐烦与那人纠缠?直接命厉昆仑带人跃上城墙,绑了那名没眼力劲的城门官,开了城门放众人进去。

他们入了城便直奔先行随从定下的当地最好的客栈,入住了上房,皇帝待手下人清了场,方亲自下车,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萧墨存抱了上到楼上房间。房内早已烧得暖融融,备好热水巾帕等物,床铺被褥也收拾得干净舒适。皇帝刚将萧墨存放置到床榻上,还来不及喂他喝一口水,便听得楼下一派嘈杂喧闹,他眉头一蹙,随身近侍忙退出门外,未几进门禀报道:“启禀老爷,楼下被此地城防军队并衙门差役给包围了。”

皇帝不耐烦地挥手道:“命厉昆仑赶紧下去打发了他们,别吵到墨存歇息。”

那名侍从得令下去,却见厉昆仑已然站在楼下,楼梯四周并走廊站的是虎视眈眈的御林军们,个个手握刀柄,面带鄙夷,自是不将下面的地方军队放在眼里。厉昆仑一人站在大厅之上,面对底下一批官府衙役并步兵联防,威风凛凛,仪表堂堂,一望便如统辖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般。那名侍从自来便在宫廷,对一等侍卫厉昆仑的威名自是如雷贯耳。只是想着一位不可一世的将才,竟然也被晋阳公子所惑,连累到连降三级,除了轻车将军封号,日后即便再立下汗马功劳,这个瑕疵,也将伴随他仕途一生了。那侍从感慨一番,果见厉昆仑兵不血刃,三言两语将那领头军官吓得面无人色,随即又轻描淡写,连威吓带抚慰,打发了那群人。整个过程不出半炷香功夫,看得那侍从既佩服又赞叹,这旨意瞧着也不用传了,遂返回楼上向皇上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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