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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致立秋(47)

“秋彤?”夏未岚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习秋彤追的太急,胸口因为呼吸有些起伏,伸手把张之静扯了一把拉开她,拉着她的胳膊,焦急的眼神对着张之静无辜的眼睛。

“你听我说!你抱的这个人根本就不叫夏初晴,真正的夏初晴已经在车祸里死了!这个人是她的妹妹,她是我的爱人,她喜欢的人是我??”

“秋彤!”夏未岚严厉的出声要打断她。

习秋彤紧紧抓着张之静。

像一头饥饿的豹子咬住了鹿。

面对皱着眉头的张之静激动道:“你那么喜欢夏初晴,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这个人只是跟她长得一样,但是根本就不是她!夏初晴是夏初晴!你不能爱错人,你这样很可悲!你放过夏未岚,夏未岚要跟我在一起!”

“秋彤,别说了!”

夏未岚把张之静夺过来。

力气太大,以至于习秋彤往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一辆车上。

轿车刺耳的防盗警报声猛地嗡鸣起来。

车灯频闪。

习秋彤散着头发漠然的靠着车。

天幕之下,医院大楼像个棺材,整个城市的楼都像棺材,四四方方,你挤我压叫人喘不上气,这城市如同闪着霓虹的坟场,一场虚拟的繁华。

沉默之中,张之静紧紧抓着夏未岚的胳膊,用虚弱的声音开口:“我的头很痛,真的很痛??”

脸色已经全白了,身体向下倾倒。

“阿静!”

夏未岚把她抱住。

张之静的额头都是虚汗,苍白的脸色嘴唇发抖:“好多血,你怎么浑身都是血??你的脸上怎么都是血??”

她用手去擦夏未岚的脸,眼睛掉出眼泪自言自语:“怎么擦不掉??你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夏未岚只低低喊了她一声,张之静的手便落下来,闭上眼睛,身体的重量从她怀里往下滑。

习秋彤靠着车,停车场的保安听见声响在往过跑。

医院的夜晚总是热闹。

??

像一个做到一半就惊醒的噩梦。

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习秋彤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发呆。以至于病房的呼叫铃响了两次,她都听不见似的。

其实她也挺不好。没法做到完全冷静,也会情绪影响工作。

着急的病人家属愤怒的从病房里冲出来,震天响的拍着她的办公桌,问她是怎么回事。

习秋彤茫然的抬头,闹懂了什么事后,起身去帮病人拔针。

拔了针换了药。据说还会被投诉。

习秋彤失去了吵架的兴趣。

看透之后,还有什么吵。等他病愈,他自然会走,你叫他多留一秒他都嫌医院太脏。他生气骂你,不过也就是着急,怕你疏忽,怕你遗漏,怕

你不管他,怕他的病好不了。

怕他会一直在这个见鬼的地方待下去,待到死。

习秋彤想跟他说,大部分人都是痊愈出去的。

如果医院都那么糟糕,大夫都那么无良,护士都那么懒惰,这世上的病人大抵真的是没有任何痊愈的希望的。

所好,大部分人都是平安出院的。这证明,一切还没有那么糟糕。

真正要在医院这个脏地方待到死的大多不是病人,而是医护人员。

这样一比。

谁比谁可怜?

习秋彤没有跟投诉了她的人解释,她经历了什么导致一个小小的失误。

她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跟人解释。

这样一个不值一提又足以让她致命的小事。

夏未岚在20楼除了时刻注意她爷爷之外,另一间房里还要陪虚弱的张之静挂针。

习秋彤拿着大刀去砍气球。气球破了,谎言还在。

抽刀断水水更流。

习秋彤没有力气再想该是个什么结果。只有从堆积如山的报告里抽出纸来,填一填,写一写,等天亮。

半夜二点的楼道。

又恢复了寂静。今天翻过,就又恢复了平静。她不用怕二半夜的骚扰,不用担心和郑世文的纠缠,不用再想最近夏未岚不回来。

静的让人觉得这世界就是她的。

只有她一个人。

咚咚,护士站的前台突然发出声响。

习秋彤吃了一惊抬头。

也许是上天最终眷顾了她。

白炽灯把时月光着的脑袋照的分外亮,她穿着条纹的病服站在对面。

时月突然来找习秋彤。

“你怎么跑出来了?”习秋彤惊讶。

时月皱了眉头,从口袋里翻出一幅画,把画递给习秋彤。

一个哭泣的脸。

习秋彤接过画,捂住了自己的嘴。

时月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习秋彤一时哽咽不知道和她说什么。

半夜三点,一个癌症病人不睡觉,跑到她办公桌边担忧的看着她。

“你真的有特异功能吗?”

习秋彤拿着画,一

丝笑。

时月大大的眼睛灵异的看着她,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打了一串手语。

习秋彤的手语很烂。看不懂。

时月眨了两下眼睛,抓了习秋彤桌子上的纸笔。一字一句的写。写的十分费劲。

我做梦。你在哭,我来看你。

习秋彤伸手扶住额头笑:“傻瓜,我怎么会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时月费劲儿的读着她的唇语。

在纸上写字。

那是我做梦了。

习秋彤乐了,摸她的脸道:“你看,特异功能也有不灵的时候。”

时月有些懊恼。

习秋彤不想她来承受自己的心事,这对于一个癌症病人显得过于残忍。竭力忍着伤心,拉着时月的手笑道:“你这么晚到处乱跑,明天被你妈妈知道要骂你了,姐姐送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时月盯着她,盯了好一会儿。

习秋彤尽最大努力笑的自然。这孩子叫她又爱又怕。

时月点头。安静的抓住她的手。

手凉的像冰。

习秋彤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抱了她道:“我送你上楼,天亮我来找你,我今天不想回家睡。问你借床可以吗?你会陪我吗?”

时月是聋哑。她也听不见。

习秋彤松开她,自嘲了自己的无聊。拉着小孩子上楼。

20楼是最高层。装修也最高档。

一般人是住不进来的。

不是住院费要贵好多。

是根本也排不到。

死神面前人人平等吗?看看这个病房你就觉得就是死亡面前,人跟人也是不平等的。

时月在20楼的最里面那一间。

习秋彤拉着时月的手,送她回病房。

窗外是混沌的夜空。

走道的角落里,夏未岚站在一边和一个年长的贵妇在说话。

习秋彤淡然路过。

啪。

妇人扇了夏未岚一耳光。

应该挺重,重到习秋彤隔了老远都听见了。

“你说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理由?!她的病还没有好,你就必须履行义务陪着她!她离不离开你,是她自己选,如果她

还继续要你陪,你就必须陪。不要以为夏家在这里能一手遮天,你们姐妹把之静害成这样,我对你已经够宽容了!你要是不管她,夏未岚,我要你们全家好看!”

习秋彤皱了眉头,停住脚步,扭头望着夏未岚。

夏未岚捂着半张脸,也望着她。

张之静的妈扫了旁边路过的护士一眼,有些暴躁的模样道:“看什么看?”

习秋彤本来也不想说话,只想拉时月回病房。

算张之静她妈栽了,习秋彤生凭最恨就是这种除了衣服贵,扒了皮就是流氓地痞,骨髓里流的都是肮脏和自私的人。

“我看你可笑。”习秋彤加了一句。

“哎,你怎么说话的?”女人变了脸色。

“我就这么说话的,怎么了?你女儿车祸撞了脑袋,死了爱人精神受了刺激,你当时人在哪儿?你去看过她吗?你问过她吗?你管过她伤心吗?你当初不是听说她喜欢一个姑娘,你就把她打的浑身伤赶她走了吗你把她一个大姑娘丢在外头,你问过她怎么想了吗?怎么人就变化这么大,你姑娘爱人死了,你觉得她有希望爱上男人才把她千方百计弄回来的吧?她那八年病的时候,你怎么不管?你不管,有人替你管了,你反倒有理了你?我靠,你这种人我跟你多说几句我就犯恶心。你以后再敢打她一巴掌,我还你两巴掌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