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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之子(10)

莫大娘听完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甚至都忽略了夏莫逃学的事情,许久后,她十分郑重的对夏莫说:“这事你不许再管,也不准再跟她接触了,离你们那个贺老师也远点。”

“不管就不管呗,妈,我饿了,我要吃包子!”不知是小孩心性,还是天性如此,夏莫颇有些没心没肺,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倒是莫大娘,觉得事情很是不妥,私底下又找人详细打听了向玲的家庭情况。夏莫偶尔也跟着听了几耳朵,原来向玲还有一个弟弟,父母早几年就跟人去G省那边打工了,弟弟也是在G省那边生的,一直让父母带在身边。刚开始,孩子小没带回来,后来孩子大了,习惯了G省那边的热闹繁华,哪里还愿意回贫穷落后的Q县老家农村?于是这几年夫妻俩拢共没回来几趟,而且待不了两天就走了。

向玲就只能跟着爷爷奶奶,她爷奶在他们村里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跟着他们老两口的又不只向玲一个孩子,还有向玲的堂兄堂弟,就她一个是女孩儿。向玲只比夏莫大点的时候,就开始帮爷奶做家务了,后来还要帮着看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堂弟,活干得多,吃饭却连桌都不能上。

村里人都看不过去,向玲的母亲也跟公婆闹过几次,可她母亲也不是什么泼辣的人,且自己生了女儿底气不足,闹也没闹出什么名堂来,反让向玲不明不白的挨了几顿打。后来,她生了儿子后,更是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再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这个从小没养在身边的女儿。

又因着G省那边消费高,养儿子费钱,渐渐地,向玲父母拿回老家的钱越来越少了。

为此,向玲爷奶就想不让向玲去读书了,他俩觉得,反正女孩子早晚要嫁人,读那么多书还不如给家里多干点活儿实在。

却不想一向逆来顺受的向玲大闹了一场,甚至都惊动了村干部,最后在村干部的调解下,向玲才得以继续上学。

她爷奶却觉得她让他们丢了老脸,不肯再管她。最后没办法,向玲的父母只好让她在学校里寄宿。向玲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在学校寄宿,平时周六周末都待在学校,只有寒暑假才回家。

这一次,向玲死了。

她父母因为工作繁重、要照顾儿子,别说追寻女儿真正的死因了,就连见女儿最后一面都没有回来。

在Q县农村,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进祖坟的。

而最让莫大娘唏嘘的是,向玲爷奶为了省钱,根本就没送向玲去火化,在自家的口粮地里随便挖个坑就把她给埋了,听人说,就拿家里的破凉席裹了一下,连口棺材都没有。

不被期待的出生,没有哀悼的死亡。

向玲短暂的一生,都是不被在意的,最后,甚至连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包括她自己也记不得了。

或许向玲都不知道,到底是夺走她生命的河水更冷,还是人间更冷。

然而,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

向玲带着可怕的怨恨在冰冷的河水里醒来……

经由夏莫,莫大娘也亲眼见过不少鬼,但是像向玲这样怨恨深重的着实不多。她原以为向玲还会去那几户人家闹,却不想那几户人家都说家里‘清净’了,隔天,躺医院里的神婆也醒了,不药而愈,大家都说莫大娘有本事。

尽管经过儿子证实,向玲确实已经不在河里里,莫大娘心里依然有些惴惴,尤其是想到向玲口中提及的宝宝,以及她莫名的死因和怨恨,莫大娘觉得这事情还没有完。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夏莫没有骗莫大娘,向玲确实已经不在河里了,他只是没有告诉莫大娘,向玲跟在了贺老师身边。

“你怎么又来找我了?”又一次,夏莫在课堂上,被女鬼冰冷的手指戳醒,他漂亮小脸上的怨气都快赶上女鬼了。

向玲对这个生前唯一肯帮她,死后也唯一一个可以看到她的小孩儿很有好感,但,本能的,她又很惧怕夏莫。作为阴灵,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夏莫跟普通人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很可怕的气息,这股气息被压抑着,偶尔逸出一星半点儿,都能让她心惊胆寒。

“只有你能帮我,求你了。”向玲眼泪啪嗒啪嗒掉。

“免谈,我要睡觉,大姐,我真的好困啊,我已经三天,三天都没好好睡一觉了。”夏莫伸出三根胖胖的手指,一脸愤愤,“你别缠着我了,我真帮不了你,你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算我求你了行吗?”

“那,那你先睡,等你睡好了我再来找你。”

夏莫脑袋‘嘭’得一下掉到桌子上,这还有没有完了?

“老子真是怕了你了,”夏莫老气横秋道:“你说说,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先说啊,你已经死了,你宝宝也死了,我可救不活你宝宝,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你就说点我能办到的。”

大约是生气的缘故,夏莫身上那股可怕的气息再次显露出来,女鬼吓得僵在原地,眼里浸着泪水,期期艾艾道:“我,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有钱,你帮我,我给你钱买零食。”

女鬼缠了夏莫几天,自然知道夏莫贪嘴好吃外兼财迷的毛病。

果不其然。

夏莫眼睛都亮了,脱口而出:“多少?”

女鬼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一千?”夏莫眼睛亮晶晶的,心里飞快盘算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女鬼摇了摇头。

“难道是一万?”夏莫小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连瞌睡虫都飞了。

“一百,我攒了好久的,我只有这么多了。”女鬼又要哭了。

才一百块啊。

夏莫啪叽一下,倒在桌子上,懒洋洋的说,“成交。”

第十章黑猫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你是怎么死的了吗?”夏莫问。

向玲摇头道:“我不记得了,我醒过来就在河里了。”

“那你还记得你死之前的事情吗?”

向玲极力思考了很久后,才说:“我只记得我好像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

“你跟她说什么啦?”

“我忘了,我只记得,好像没说几句话,她就说要去接弟弟,然后就挂了。”这一刻,向玲脸上的失落和绝望显露无疑。

“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夏莫追问道。

向玲又思索了许久,“我好像是不是说过我想去打工,想去G省找他们,”向玲记不清楚,这到底是自己跟母亲的通话内容,还是她自己的臆想,“我记不清了。”

由于被爷奶勒令照顾比她小两岁的堂弟,向玲一直到堂弟读书了才得以一同上学,因此,向玲的年龄要比班上大部分学生都大,才刚上六年级,就已经满十五周岁了,不过,这在农村并不罕见。班上还有读书晚、降过班,比向玲年龄还大的学生。

在农村十五六岁,甚至更小就出去打工的,都大有人在。

向玲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跟母亲这样说,更记不清楚母亲到底是怎么回答她的,她只记得母亲提起弟弟时温柔的语调,以及对自己不耐烦的敷衍。

眼看向玲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夏莫赶紧转移话题,“那贺老师呢?贺老师又是怎么回事?”

夏莫话音刚落,向玲再一次抱头惨叫起来,不过,这一次夏莫早有准备,在问她之前,已经先偷念了一段从莫大娘那里偷偷学来的咒语,据说可以定住鬼魂的。跟上次一样,向玲惨叫过后,身影开始闪烁,不过却因为夏莫的咒语,向玲被定在原地,大约过了三分钟那么久,向玲才停止尖叫,她怔怔的看着夏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贺,老师,对我,很好。只有,他,对我好。”

不对劲。

夏莫本能的不相信向玲此刻说的话。

但是不管他怎么追问,向玲都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贺老师对她好的话语。

“那宝宝呢?你说的宝宝到底是怎么回事?宝宝的爸爸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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