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自尽的消息第二日传回了顾长风耳朵里,顾长风不敢隐瞒,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了京城。
襄阳听后震怒,连着下了三道圣旨,再次调了五万精兵去边疆,让顾长风务必早日打败匈奴!
开战不久,战绩一败一胜,两军势均力敌,谁也不占上风。顾长风知道,胡格尔是真的不好对付,此时,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一个不恰当的举动都可能让本来平衡的双方发生倾斜,所以,他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手下的将士听说公主自尽的消息后,纷纷来顾长风的大帐请命,表示要率领大梁将士杀了胡格尔,为安平公主报仇!
而刘威将军已经是今日的第四个了。
“元帅!您就下令吧!公主是为了我们大梁而死的,我们得为她报仇!”
顾长风拧着眉,双手撑着额头很是烦闷。“可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贸然出兵于我军不利。”
“元帅……”刘威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顾长风扬手制止了。
“刘将军,夜已经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刘威只能把满肚子的话咽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拱手行礼后出了大帐。
刘威回去后越来越觉得顾长风毕竟年纪太轻,经验不足,有些怯战。
他行军打仗二十多年,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真是太憋屈了!
这样耗着有什么意思?唉!
刘威思来想去,决定不再继续等了,既然元帅不下令,他自己带兵去就是了。公主不能白死,这仇一定要报!
刘威是大将,手下掌管着三万精兵,这夜,他趁着月色,带着三万士兵连夜奔向匈奴。
顾长风听完手下人的禀报后,额上青筋爆起,脸色因怒气涨得通红。他忍不住将兵书摔到地上。
“我再三告诫过他,不可轻举妄动,他怎可如此鲁莽!”
陆行将军听说后也来了帅帐。“目前,得派人去营救刘威,他手下的三万士兵可是精兵啊!”
顾长风穿上铠甲沉声道:“谁去我都不放心,我亲自去!”
“将军,这里就先交给您,您以前也是一军统帅,我很放心。”
陆行看他执意要去,也不好拦着。“一定要多加小心!”
顾长风点点头,出了营帐。
等顾长风带着五万兵将赶到的时候,刘威的三万精兵已经折损过半。
胡格尔像是没有想到顾长风会亲自过来,不过想了想后却笑了。
来了也好,既然兵法上分不出胜负,那就武功上见分晓吧!
胡格尔驾着一匹黑色骏马,手持弯刀直直冲向顾长风,顾长风也毫不退让,一杆银枪就迎了上去。
刀枪碰撞,迸发出丝丝火花。两人你来我往,战了十几个回合,谁也没占上风。
两军统帅都如此奋力,双方的士兵更是杀红了眼,鲜血,尸体铺满了整片地。
胡格尔力气很大,但由于身材高大,动作却并不是很灵活。而顾长风反之,虽然没有胡格尔壮实,但动作迅速敏捷,两人一时竟分不出胜负。
顾长风开始时非常保守,一直只防御不进攻。最后发现了胡格尔速度比他慢,趁他刀还没落下来,一侧身,将银□□进来了胡格尔的左胸处。
胡格尔一低头,看见胸口流出来的鲜血竟起了鱼死网破之心,硬生生用身体将银枪又刺入了几分,将弯刀砍了下去。
眨眼之间,两人都倒了下去。
双方士兵更是红了眼,大喊着冲向对方。
那日,鲜血将草地染成了红色。血腥味弥漫着整个草原。最终,大梁寡不敌众,刘威忍痛率残兵返回。
回去后,刘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陆行营帐里,下跪认错。
“末将该死,不该擅自做主,以至于酿成大祸,求将军重罚末将!”
陆行冷冷的看着他,突然转身走下来,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你也是老将了,怎么如此感情用事!要不是看在你卫国有功的份上,我现在就砍了你脑袋!不过,如今也轮不到我处置你,让顾元帅自己来吧!”
刘威听了,心酸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重重的磕头。“元帅为了救我……和胡格尔同归于尽了!”
陆行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看向刘威:“你……你说什么?!”声音嘶哑的厉害。
刘威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紧紧的握着拳头:“将军,是我的错,您处死我吧!”
陆行抄起桌子上的一本兵书就朝他脸扔过去。“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斩首!”
陆行的亲兵见势不好,忙上来劝阻:“将军,刘将军是您的老部下了,战功卓著啊!”
陆行厉声道:“今日,他的所作所为他的功劳连半分都抵不过。不听号令,擅自出战!刘威,你还有何话说?!”
“末将,无话可说!”
“将军!”另一名亲兵站出来。“眼下,元帅已经战死,如何能再自斩良将,万望将军三思而后行!”
陆行沉思了很久,才道:“刘威,大战在即,我可以暂且饶你不死,可你记着,你这条命是顾元帅用性命还回来的!”
刘威垂首沉声道:“末将明白!”
“顾元帅是为国而死,必须找到他的尸体,好好安葬!”
“是!”
刘威走后,陆行做了很久,才写了折子让人送到京都。长风临走前,让他代掌帅印,如今这主帅也只能由他暂且充当了。
远在京城的襄阳在金殿上接到边疆递过来的折子,还以为是捷报,忙笑着让小福子呈上来。
第54章回朝
看了折子内容后,襄阳的脸色渐渐变了。嘴角的笑意没有了,眼睛低垂着,脸色也变得苍白。
她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眼睛睁到极致,狠狠的盯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摇着头重复:“不可能!不可能!”
短短几百字被反复的看了好几遍,襄阳最后将信纸团成团,紧紧握住,咬着嘴唇颤抖着声音道:“退朝……”
小福子早看出来她神色有异,见她吩咐了,忙扯着嗓子高声道:“退朝!”
文武百官看她这样子也知道定是前线出了问题,不过皇帝这个样子,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襄阳在小福子的搀扶下上了辇轿。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只能倚靠着外界的力量支撑着。
到了承乾殿后,襄阳把所有人遣了出去。直到整个大殿只剩她一人时,她才把袖口的信纸掏出来,小心把它铺平,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念着。
“元帅与匈奴单于胡格尔对战,后与之同归于尽。他怎么可能会死,他不会的!我们都说好了,等他回来,就拜堂成亲,他怎么可能会死!”
整整两天,襄阳水米未进。最后是皇后出面才让她多多少少吃了一点。
“他答应过我,会回来娶我,他从来不会骗我,这次也不会的。”
皇后看着双颊都凹陷进去的襄阳,心疼坏了。“陛下,您多少吃点儿吧,顾元帅如果在的话,也不希望您这样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除非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否则我绝不会相信的。”襄阳披散着头发抱膝坐在地上咬牙道。
陆行派去找顾长风尸首的人全都无功而返。那日死伤的人数太多,尸体堆满了整个战场,有的人甚至被刀剑砍到脸,血肉模糊。根本辨认不出是谁。在这样上万的人中找一个人,实在是太过困难。
陆行将情况告诉了襄阳,一般人都知道,这并不代表人没死,而是找不到哪个是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而且在那种情况下,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但襄阳却执拗的相信,顾长风没死,他不可能会死。
所有人都发现皇帝性情大变,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上朝处理政事,但总是眉头紧锁,毫无生气,像个冰冷的木偶。
顾长风战死最深受打击的莫过于顾丞相和顾夫人。顾夫人听到消息后,经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醒来便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