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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之妻(72)

楚瑜面上呆了呆,怎么会这样呢?她急问道:“就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吗?”

望秋抽抽噎噎的抹泪,“仿佛说是……侵吞军饷之事。”

楚瑜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是霸占了哪处的房产,搜刮了些民脂民膏之类的,这一类的官司朱墨也没少接,不都轻轻松松避过去了么?但事涉军饷就不好办了,军心不稳则国力难安,尤其朱墨初掌兵权,皇帝陛下更会猜疑他的图谋,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楚瑜只觉得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方才是热的,这会儿汗珠却都冷却了。她抓住望秋的胳膊,艰难吩咐下去,“成柱在那儿?你让他速来见我,我须仔细问一问他。”

“好。”望秋惶然无措的应道。

等她在南明侯府寻找了成柱的踪迹,将人带了回来,楚瑜就细细的审问起来。可是成柱知道的亦不多,只是颠三倒四的道:“……小的也不知怎会扯出这桩事,仿佛是御史中丞常进常大人递的奏章,他素来耿介,朝内外颇有威信,陛下因此听他的意思严查此案……”

楚瑜沉吟不语,她仿佛记得朱墨曾同他说起,常进是萧啟的人,但却是枚暗子,并无沾染太多安王府的机密私隐,正因如此,他的话落在外人耳里才是真切可信的。楚瑜随口问道:“安王那边可有何动静?”

成柱摇头,“说也奇怪,这回安王殿下却是安安静静的,并未跟着落井下石。”

看来萧啟是打算置身事外,借旁人的手来除掉眼中钉。他大概筹谋已久,此时方能一击即中,不过……令楚瑜奇怪的是景清帝的态度问题,先时予文官以兵权,分明是要抬举朱墨,如今却偏听偏信,二话不说将其押进了大理寺,任谁都摸不清老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

想不清楚就别想了,楚瑜整衣起身,“来人,为我备轿。”

“夫人您要去哪儿?”成柱揩了揩红肿的眼皮诧道。

“去安王府。”楚瑜语调沉沉。

要是萧啟愿意假惺惺的做一回好人,她或许可以试着说服他。更别提两家如今沾了姻亲关系,连襟之间总是得彼此扶持的。正好楚珝才将出嫁,借着探望五姐的名义,倒也并不会十分突兀。

第64章

楚瑜来时就没报充足的希望,等到了安王府门前,更是验证了先前的想法。

她甚至没得到允准进门。

楚珝站在青石阶下,脸上的笑容如瓷器一般精美无可挑剔,但却是毫无生机的。她盈盈说道:“六妹你为何突然造访?可惜王爷有事出门去了,不然我倒想留你喝杯茶,姊妹间说些闲话。”

这话说的,难道萧啟不在,她们就连契阔的权利都没了?楚瑜冷笑,“那么可否请姐姐为我带句话?不会耽搁你太多功夫。”

楚珝叹了一声,带着金臂钏的胳膊抵在门框上,“妹妹博闻强识,为何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殿下知道你要来求他,老早的便躲出去了,你费再多口舌也是无用。他这人本非好管闲事,且如今军饷一案牵涉恁大,殿下再能干,也须顾着一家子性命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妹妹你别太难为咱们了。”

楚瑜看了她一眼,见她气色极好,脸庞儿也光洁丰润多了,浑不似家中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当下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绕过那两头石狮子,望秋便大声抱怨起来,“安王妃可真厉害,一朝飞上枝头便忘了根本了,她怕是不记得从前在楚家做庶女的光景,若非您和三夫人时时照拂,只怕早就被人踩到墙角去了,如今倒学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她以为她是谁呀?不过是个继室而已。”

楚瑜淡淡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随她去吧。”

许是经过朱墨先前那般开导,此时楚瑜心里并没有多少难过的感受,倒不如说经此一役,正好使她认清楚珝的为人,既然楚珝无意将她当妹妹,那么楚瑜也就不必真心将她当做姐姐了。

盼春则是忧心忡忡的,“连安王妃都不肯帮忙,咱们还能找谁商量去?”

楚瑜在拐弯的地方站定脚步,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浩浩荡荡的风,似是下定决心般,坚定的说道:“总会有的,一个一个的试去,我就不信个个都是铁石心肠。”

朱墨的那些同僚、故交,素日来往的知己好友,即便是不怎么相熟的,楚瑜也决定上前拜访一番。这十几年来她都生存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在家有父母兄弟,出嫁了更是有朱墨这个无所不能的,如今,也该她尝试着保护别人了。

还未等楚瑜拟出一份走访的名册,宫里却下来了旨意,是张皇后要召见她。

后宫虽说不能干政,但枕头风这种东西向来玄妙得很,只是在宫中,张皇后并不及郁贵妃得宠,这枕头风的分量能有几何,就很值得思量了。

无论如何,试一试总比没有好。楚瑜叮嘱道:“记得让钟世子那边多留意大理寺中近况,有什么消息立刻让我知道。”

成柱严肃的答应着。

楚瑜这才让盼春替她更衣,按品大妆之后,坐上马车来到宫中。

椒房殿中却不见张皇后身影,只有四公主工整的端坐着,她掩唇笑道:“朱夫人且稍坐一坐,母后她往宝华殿参拜去了,想必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楚瑜心下不禁有几分狐疑,张皇后明知她要来,何以会选在今日参拜,何况有半个时辰之久,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谅来萧宝宁也不敢假传皇后懿旨,因此楚瑜只微微欠了欠身,“那便劳烦公主了。”

萧宝宁命侍儿奉上茶来,是上好的明前龙井,楚瑜致谢接过,闻着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心胸仿佛舒畅了好些。

她静静打量殿中的陈设,和她去年来时并无二致,还是一样的尊贵富丽,至于萧宝宁……楚瑜用余光悄悄瞟着,只见她身着一件樱粉色襦裙,系着淡绿丝绦,整个人如山茶花一般清新俏丽,过了一年,面庞又张开了些,真真是个大姑娘了。只是在她秀气的眉宇间,意外的笼罩上一抹愁绪,是怀春少女常有的姿态——堂堂公主自不可能恨嫁,只可能没挑着好的罢了。

楚瑜暗地打量对面时,却发现萧宝宁也在打量她,两人目光偶然对视,各自都有几分窘迫。楚瑜蓦地想起,传言里萧宝宁似乎对朱墨极为倾慕,那一回在淑宁长公主府的寿宴上,二人比赛画艺,结果堪堪平手,且是楚瑜略胜一筹,萧宝宁似乎极为不甘心——她那样恬淡的性子,为了一幅画还不至于,极大的可能,是因为主持评比的人是朱墨。

就算没听过这桩流言,楚瑜也能隐隐感知到萧宝宁对她的戒备,女人之间往往有着天生的判断力,谁是好意,谁是敌意,那是一目了然的事。

存了这个念头,她倒要看看萧宝宁能翻出什么花来。

两个女人沉默的对峙着,最终还是萧宝宁按捺不住心性,出声笑道:“朱夫人躬身前来,想必为了卫尉大人的事?”

楚瑜齿颊粲然,“果真什么也瞒不过公主您。”

萧宝宁见她嘻嘻笑着,全无半点担忧之意,可知此人没心肝。她的声调不由微微冷下来,“卫尉大人下了牢狱,夫人您却还坦然自若,宝宁不得不佩服夫人您的心胸。”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楚瑜慨然道,“我一介女流,尚不能匡定天下,上不能人情练达,纵使夫君因冤被俘,我也只能徒劳看着罢了。”

萧宝宁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情绪变幻莫测,半晌,她猝然说道:“夫人,若您不弃,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解救卫尉大人。”

楚瑜的惊讶溢于言表。

萧宝宁再度抿了抿唇,看得出,她的情绪有些紧张,她那嘴唇都快抿得干裂了。萧宝宁将鬓边的一缕碎发拨上去,强自镇定道:“夫人你若是真想解救卫尉大人,大可以自请和离,如此一来,困难自会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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