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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之妻(68)

幸好,朱墨在这一点上还未令她失望过。

南嬷嬷得知整件事情的乌龙后,深深愧疚自己识人不明,以致引狼入室。楚瑜自然得着意劝慰她一番,“嬷嬷您也是一片赤诚,才会被奸人蒙蔽,过去的事便过去了,还纠缠不放做什么?眼下的要紧是将屋舍收拾齐整,等大人回来,咱们才能好好过冬。”

她的确不怎么怨怪南嬷嬷,因为明知道南嬷嬷的忠心本就不对她——老人家一弯明月都照在朱墨身上呢。真不知道朱墨哪来如斯大的人格魅力,个个都对他赤胆忠肝的。

当然,楚瑜对于朱墨的归来也是同样迫切,她有许多的心里话想要和朱墨沟通,不光是这边的,还有国公府里的:楚珝眼看要嫁进安王府了,对于这桩精心酝酿好的婚事,楚瑜当然不能在大喜关头泼冷水,破坏娘家的和睦,可是她又不吐不快。认真说起来,只有朱墨算得一个完美的倾听者,天底下没有烦恼是他解决不了的。

因此随着年关渐进,楚瑜的心也愈发躁动难安起来,她真不想一个人过年哪。

朱墨来信说会在十一月底归来,不幸由于大雪封山的缘故,迁延了多日,直至十二月上旬,才传来怀化将军进城的消息——毫无疑问的,这是对他剿匪成功的奖励,才予以擢升。

朱墨进京之后,须先披甲上金銮殿,行论功述职之分。

楚瑜则焦灼的在家中盼着,一会儿行至门口,一忽儿步入廊前,两只脚跟打拍子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望秋等忍住偷笑道:“小姐您若真等得不耐,不如搬张椅子出来坐着,这样姑爷一穿过街角,您远远的便能看见。”

楚瑜羞恼的瞪二人一眼,哼声道:“谁要看他?”

仿佛忘了是谁天不亮就坐在镜子前,精心描眉画眼,巴不得让那人快点见识到自己最美的一面。

第61章

盼春望秋二人默默对视,暗忖这女为悦己者容果然不假,小姐性懒,自从朱大人去后便疏于装饰,今日偏这样细致的打扮起来,要说不是为了朱大人,谁信?

心里虽和明镜一般,二人并不拆穿她,女儿家脸皮薄,难得有柔情蜜意的时刻,还是别去打扰了。

而楚瑜亦是口嫌体正直,嘴里说着不干己事,却让庖厨备下几道朱墨平时最喜欢吃的菜,梅花酒也从地窖里取出一盅——那是用去年收下的红梅花新酿的,清冽甘芳,楚瑜自己都没舍得喝。

众人从日中等到黄昏,眼看着日影一点点从天际沉下去,暮色渐渐笼罩上来,心里的喜悦也渐渐淡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好的热情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消磨,何况是饿着肚子空等,楚瑜见一众仆妇都脸色青白捂着肚子,还兀自强打起精神,免得被她瞧出端倪,心里更是不悦意,遂吩咐道:“开饭吧。”

众人假意拦阻了几句,见楚瑜执拗,遂欣然大快朵颐起来。

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凉去大半,含在嘴里味同嚼蜡,楚瑜面色沉沉,于是这顿饭吃得好不憋屈。

盼春知她怨恨朱墨迟迟不回,扒了几口饭,身上有了些气力,便重新振作了劝道:“姑爷许是有什么急事耽搁了,小姐你别介怀。”

还能有什么急事,左不过是被他那群狐朋狗友绊住了。那位南明侯世子钟垦楚瑜亦是见过的,长得倒是人模人样,态度却轻佻风流无比,听说他对长安城中的花街柳巷熟之又熟,没准便会拉着朱墨往那腌臜地方解乏去——他当然是好意,惦记着朱墨在西南空寂寞了许多日子,才想到用京城里的温香软玉来纾解疲劳。

这群臭男人!楚瑜恨恨骂道,在她的想象中,朱墨此刻一定过得无比快活。

兴许真应了她的猜想,直到掌灯时分,才见到一个乌沉沉的人影从夜色中踉踉跄跄走来。

楚瑜立在廊下气鼓鼓的看着,她预先不知设想过多少遍,等朱墨回来自己该用何种姿态来迎接他。落落大方她大概是做不到的,可若是扭扭捏捏,没准又会被取笑成新嫁娘。

现在可好,根本用不着她仔细考虑,她只需坦荡的面对一个醉鬼而已,瞧他那醉醺醺的样子,不晓得吃了多少酒!

楚瑜嫌弃的望着,准备命侍儿将其扶进房去,谁知朱墨一近前就往她身上扑来,搂着她的腰不放。

若非他嘴里喃喃念叨着“阿瑜”,楚瑜真会以为他把自己当成了某个不正经的女人。她朝朱墨肩膀用力拍两下,衔恨道:“去哪里顽了,这早晚才回来?”

朱墨天生着一张好皮子,哪怕在西南晒了多日的太阳,脸孔仍是白如玉质,白如棉絮。此刻这棉絮上更是飘着两团酡红,平添出几分妖异艳色,看去更增诱惑。

楚瑜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两拍,总说女子容色误人,有倾国倾城的本事,其实用到某些男子身上也是一样适宜。

因了这份绮思,楚瑜又暗暗地鄙薄自己,这才几月不见男人,就春情荡漾起来了。

阔别多日,照说会有一顿寒暄,但放在眼下的情境中却绝无可能。楚瑜正觉无计可施,忽见朱墨搁在她肩上的下巴抬了抬,呢喃道:“阿瑜,这一趟远去川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喝醉了的人总不会说假话,楚瑜心中一动,托着他的头,低低的应道,“我也是。”

耳畔忽然传来扑哧一声笑,楚瑜唬了一跳,忙将肩膀松开,却见朱墨慢慢站直了,笑眯眯的望着她。

楚瑜羞恼一并发作,火烧云从脸颊一路蔓延下去,染至脖颈,像熟烂了的柿子。她咬牙切齿的道:“原来你在装醉。”

“我若不假装,你又怎肯说实话?”朱墨的眼角眉梢都充斥着勾人而狡黠的意味,像只奸谋得逞的狐狸。

想不到他阔别多日,性子还是丝毫未改,难怪那些单纯的山匪会中他的埋伏。

楚瑜以往与他斗嘴就没有一次斗得过他的,当下也不与他辩,气咻咻的准备转身回中庭去。

却不知怎的一拉一抱,楚瑜就被朱墨拥到怀里。他抚着楚瑜乌黑柔亮的秀发道:“当然,我说的也是实话。”随即放低声音,“这几个月独在西南,你不知道我有多渴盼见到你的面,适才回来第一眼,你也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把你抱在怀中的冲动。”

要不是怕楚瑜脸皮薄躲开他,他也无需这样费尽周折。

楚瑜在他怀中奇迹般的安静下来,比起虚伪矫饰的言辞,她其实更愿意听实话。以往朱墨同她打情骂俏,她总是多有不屑,但真到了坦诚相告的时候,楚瑜倒和小猫咪一般乖巧了。

当然,也可能是朱墨掌心箍着她的力道太大,楚瑜自知没力气挣开,加之害羞心理作祟,她索性蒙上眼,长长的睫毛蝶翅一般颤动着。

朱墨看着那纤弱的羽睫,心里一点一点的被扇起了火,他忍不住埋头下去,想尝一尝挺直的鼻梁下两片柔嫩嘴唇的滋味。

但是还没等他真切触及,楚瑜便倏然睁开眼,冷冰冰的道:“适才你和谁出去饮酒了?”

朱墨摸了摸鼻子,不得已的将她松开,“左不过是南明侯世子那些人。”

还真被楚瑜猜中了,她忙揪着朱墨的衣领,细细闻嗅起来,还好,除了浊重的酒味,并没闻见脂粉香。

朱墨一眼瞧出她心里想些什么,轻渺的笑着,“你以为钟垦会领我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呀?他倒是想,可惜被我一口回绝了。”

“你倒是行的端做得正。”楚瑜嘲讽的哼了一声。

“倒不是我作风正派,是我觉得那些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朱墨说道,将额头抵在楚瑜的额头上,声调却并不轻佻,反而规规矩矩,正经中别有诱惑,如一条幼滑细黑的蛇钻入人的心腔中。

楚瑜心肝颤颤,红着脸推他一把,“还不快进去洗漱,瞧你满身的酒气!”

“那你还二话不说上来抱我,”朱墨笑道,“你也不怕我身上有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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