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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之妻(61)

想起四个月前,正是她和朱墨冷战过后又重归于好的时候,楚瑜的心就一阵揪乱。脑海里剧烈的猜疑着:莫非朱墨趁着她不在的那段日子,竟跑去和玲珑幽期密约不成?因此才珠胎暗结。

楚瑜用力摇了摇头,将种种不当的猜测从脑子里拂去。朱墨这一年多来的种种行为,已经证明他对她是有情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别人就无情了呀!

楚瑜觉得自己亦有些混乱了。

望秋悄然叹了一声,一筹莫展的道:“小姐您不妨修书一封,问问姑爷确实的情况,哎,不过这一去一来,少说也得一两个月了。且听闻川渝地势复杂,不知道这信能不能落到姑爷手中。”

事实上经过林夫人今日这番闹腾,两个丫鬟对朱墨的信任不由大打折扣:正如林夫人所讲,这种事本来也常见得很,只是没想到会应验在自家人身上,委婉难堪的紧。

楚瑜摩挲着手心里一方绢帕,上面绣着两只绿头红颈的鸳鸯,可是从当中被裁去一半,另一半被朱墨藏在贴身的内衣壁里。他那样珍视这方东西,可见对于她的心意也是一样看重吧?那么,自己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呢?

“郎君正因西南战事吃紧发愁,咱们别为这个打搅他了,此事等他回来再议吧。”楚瑜将丝帕上的褶皱摊平,慢慢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信他,多一点信他,她只希望朱墨不要令她失望。

*

西苑原是朱坌夫妇的居所,他们那一家子去后,此处便空置出来,里头的陈设还丝毫未动,收拾收拾便可住人。

果儿如同乡里汉进城一般,颇为艳羡的打量着博古架上的摆设,“这一套可是宣德年间的细瓷,朱大人是从哪里弄来的呀?听说有银子都难买到手呢。”

小丫头很有些见识,因为尚书府也算得殷实人家,可是同这里的豪富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一个甜白釉烧制的大肚花瓶,那样玉润的白色,皎皎如月华一般,引得她连连称叹。

玲珑冷眼看着则很有些鄙薄,真是缺见少识!要知她在这府里也住了不少时候,早已熟极而流,如今就和回到自己家中并无二致,自然不会像这蠢丫头一般丑态毕现。

她稍稍吃力的在椅上坐下,伸手去够桌上的茶壶。果儿瞧见,忙殷勤的走近,“姑娘,放着我来吧。”

继而眉头一皱,“姑娘你有身子不宜喝茶,我叫人送壶白水进来吧。”

玲珑见这丫头鞍前马后的服侍自己,好似自己已成了府中的正头夫人一般,心里自然微觉得意,不过……她脸色渐渐黯下来。

白水很快呈上,果儿手脚麻溜的提壶倒了一盅,亲自递到她唇边,并关切问道:“姑娘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吩咐厨下做去。”

“你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了。”玲珑淡淡笑着,那笑里却带着几分冷意,使她微微浮肿的面庞更显憔悴。

果儿嘿了一声:“姑娘你何必怕劳烦他们,等老爷回来,抬举你封个姨娘,你便是这府中的正经主子,要吩咐谁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说不定她心里亦有些隐隐的期盼,雀儿都拣旺处飞,等朱大人往这院里来的次数多了,没准便是她的出头之日,本来嘛,她的容貌比起玲珑也差不了多少。想到这里,果儿悄悄朝那身形迟钝的女人看去,比起刚回到尚书府时,她似乎姿色锐减,就算生了孩子也未必能回复原先的状态呢。

玲珑似乎真应了她那句迟钝的判语,纵使被人大力奉承,她脸上也毫无喜容,木然和雕刻一般。

她握在袖里的手却悄悄攥紧,仿佛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果儿犹在一旁絮絮道:“楚夫人进门年余都未生下孩子,以后没准也不能生了,等姑娘你产下一位小少爷,没准就能和她平起平坐,到时候不知是谁看谁的眼色过活呢……”

“别说了!”仿佛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玲珑陡然厉声喝道。

察觉到果儿愕然的注视,她勉强笑了笑,“你也知道是以后,眼下可不能得意忘形,你也须放谨慎些,别真把这里当成自个家里了。”

果儿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忙应道:“诶。”一壁却悄悄泛起嘀咕:听说这位玲珑姑娘从前最是骄傲自负的,如今怎么学得这样谦卑起来?果然是时移世易么。

不一会打发走了果儿,玲珑方蹒跚着躺到床上,望着青色的帐顶重重吐了口气:她当然不能得意忘形,现在若是失态,以后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绕着衣襟上的细纽,手指缓缓落到腹上,玲珑的眼中遽然爬上一抹幽怨之色。林夫人虽然好心成全了她,却同时也害了她,她不知道事情的底细,帮助玲珑的唯一目的是借她来打击朱家。而只有玲珑自己清楚,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但是她不能说,或许永远也不会说。

她翻了个身,对着墙壁默默啜泣起来。

第56章

安置好玲珑,南嬷嬷有些犹豫的来到楚瑜房里,有些犹豫的道:“夫人,奴婢知道玲珑这蹄子心眼古怪,您对她多有戒备,不过……”

她面有为难之色,为难之中,又有一点哀恳的希冀。

楚瑜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怕自己在其中做手脚。说起来,南嬷嬷虽然向来瞧不起玲珑,可她不能不顾及主子的骨血——尽管这件事还有待查证,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错杀。要知道,卫尉大人在外生死难卜,或许这便是他唯一的命脉了。

似乎怕楚瑜多心,她想了想又道:“您要处置玲珑,至少得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到时或打或杀,都任由您决断,老奴绝不拦阻。”

楚瑜不由感叹这位老人家的愚忠,尽管这忠心只针对朱墨。她微微笑道:“嬷嬷放心,我还没有孩子,总不会自断后路。”

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大度不计较之类的鬼话,南嬷嬷也不会相信,索性只谈利不谈情——倘若朱墨没有子嗣承继,她们这些人谁都不会得到好处。

南嬷嬷心底略微舒坦了些,又道:“那这些日子的衣食打理……”

楚瑜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接口道:“就交由嬷嬷您亲自办去吧,她想吃什么用什么,也都由她。”

反正家中目前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楚瑜也懒得掺和这档闲事。

南嬷嬷恭恭敬敬的道了谢,对楚瑜的明理甚是感激。本来嘛,遇上这种事,任谁心里都会不痛快,只要能维持表面的和气就好。

她焉知楚瑜未能怒形于色,则是因为对此事依旧半信半疑的缘故。

不同于做姑娘时的轻狂,玲珑辗转了几个月,再回到府里时,做人方面居然大有长进。许是因为有了身孕,她收敛了许多,对楚瑜这位正头夫人亦是毕恭毕敬,俨然执起了妾室礼。

她甚至提出每日早起来向楚瑜问安,却被楚瑜一口回绝。她对玲珑始终都是冷淡而疏离的,井水不犯河水,玲珑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只得讪讪回房去。

月底计算账目,比起上月多了好些花销,如今南嬷嬷一心一意看着那一位,楚瑜身为管家太太,少不得打起精神问上一句。

望秋朝西边努了努嘴,没好气的道:“还不是因为那一个!小姐好心把西苑拨给她住,她倒好,真把自己当成正经主子,吃了肥鸡,又要嫩鸭,打了首饰,又做衣裳,隔三差五还得请宝芝堂的大夫过来瞧瞧——他们那儿的诊金可是有名的贵——不想想自己做丫头的时候,何尝能如此畅意。幸好中秋已经过去,不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婢子们都有气,更别提好好过节了!”

“得志方能猖狂,她不趁现在挥霍,还等到什么时候?”楚瑜冷漠的舞着扇子,“随她去吧。”

她倒要看看玲珑能生出个什么东西,在此之前,且让她多得意几天。

不提朱宅的暗流汹涌,九九重阳之后,国公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乱子。楚瑜接到消息赶回朱家,急急的便问向何氏,“怎么会这样,五姐姐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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