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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64)+番外

程恪起身坐到餐桌旁边:“谢谢。”

江予夺没理他,坐下低头就开始吃。

“怎么还把面倒出来了,”程恪皱了皱眉,莫名其妙的烦躁一直都没消失过,一不小心就会爆发一次,“一会儿还得多洗两个碗。”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筷子拍到了桌上。

啪的一声,挺响。

程恪看着他。

“还有两双筷子呢,”江予夺说,“洗完就他妈累死你了吧?”

程恪没说话,低头开始吃面。

“我不知道你们家那些破事儿,反正你再冲我发一次邪火,”江予夺瞪着他,“我保证你这个月都站不起来!”

程恪从方便面里挑了一点儿肉丁出来看了看,放进了嘴里慢慢嚼着。

不知道为什么,方便面里的肉丁一丝肉味儿都没有,吃着特别没意思。

“你脾气有点儿好过头了,”江予夺边吃边说,“就你弟那样的,换我十年前就抽得他见了我就跪着走。”

“我从两岁的时候开始,”程恪说,“就一直听我爸我妈说,这是你弟弟,你要让着他,他比你小,你让着他点儿,你比他大,为什么不能懂事一点儿……我特别不爱听这些,特别反感,我就大他两岁,又不是大他二十岁……不过小时候想不了这么多,就是烦。”

“嗯。”江予夺应着。

“但是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一边很反感,一边还是照着做了,不知道为什么,”程恪说,“就跟洗脑了一样,你懂我的意思么?”

“洗脑么?”江予夺看着他。

“对。”程恪点点头。

“我懂,”江予夺低下头夹了一筷子面,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懂。”

“程怿比我聪明,”程恪叹了口气,“大家看到的永远都是我在欺负他。”

“那个叫有心眼儿,”江予夺说,“这个你的确比不了他,”

“其实从家里出来,”程恪看着碗里的面,“我还觉得挺愉快的,我就想着,以后也不见面了,各走各的路,我帮不了家里什么,也不需要家里再帮我什么。”

“嗯。”江予夺应着,端起碗仰头把碗里的汤喝光了。

程恪看着他放回桌上的空碗,有些震惊:“你吃完了?两份?”

“我刚说了我快饿疯了,”江予夺说,“你妈他们还在这儿的时候我都想进厨房自己先吃了。”

程恪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江予夺啧了一声。

“你刚太没礼貌了,”程恪笑着说,“见了长辈居然站都不站起来。”

“要只是你妈一个人,我肯定站起来,”江予夺摆摆手,“关键不是还有你弟么,我看着他特别来气,我才不站,我没躺着就不错了。”

程恪没说话,看着他一通乐。

“你没事儿吧?”江予夺皱了皱眉,“刚还气得跟个傻逼一样,这会儿又笑个没完了。”

“没,”程恪揉了揉鼻子,“就是想笑。”

吃了两口面之后他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了。”

“……你一共就吃了三筷子,”江予夺说,“你这胃口也太娘炮了,我什么时候都能吃得下。”

程恪看着他。

“不吃了?”江予夺问。

“娘炮真吃不下了。”程恪说。

“给我,”江予夺伸手把碗拿了过去,“我刚都没好意思说我其实还没吃饱……”

“你倒是不讲究。”程恪愣了愣。

“你也讲究不到哪儿去,”江予夺笑了笑,“那么嫌弃保安的杯子不也喝了人家的茶么?”

“靠。”程恪又想起了那个桂花糖味儿的普洱茶。

江予夺很快把他那半碗方便面也吃光了,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气:“饱了。”

程恪起身拿了碗去厨房。

“你要不想洗就放着,我来洗,”江予夺说,“别又找个借口冲我发火。”

程恪没理他,把碗洗了。

走出厨房的时候,江予夺已经站了起来,正要去拿外套。

“我走了啊,”他看着程恪,“卢茜的钥匙给我。”

程恪把钥匙扔给了他。

看着江予夺穿上外套往门口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慌。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不愿意一个人待着。

这会儿哪怕是陈庆坐在这儿,也能让他踏实些。

“老三。”程恪叫了江予夺一声。

“嗯?”江予夺回头。

“今儿晚上在我这儿呆着吧。”程恪说。

“怎么了?”江予夺愣了。

“我不想一个人,”程恪说,“太空了。”

江予夺看着他,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你睡床吧,”程恪马上说,“我睡沙发。”

“嗯。”江予夺脱掉了外套,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往里看了看。

这个动作要搁以前,程恪绝对会直接开口制止,不给一点儿面子,但这会儿看着江予夺推开他卧室的门,他竟然没有什么感觉。

人在脆弱的时候居然能有这么强的忍耐力。

“其实我睡沙……”江予夺看着里头,说到一半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少爷,这样的床你也好意思让人睡?”

“床怎么了?”程恪非常震惊,江予夺这种在床上抽烟往地上弹烟灰的人,居然有脸挑剔他的床?

“你被罩不会套也就算了,”江予夺说,“你居然连枕套都套不上去吗?”

第27章

江予夺知道程恪对各种生活小常识和家务不熟练, 但是还真没想到他连被罩都不会套。

床上收拾得倒是挺整齐, 被子铺平了,被头还翻折过来……然后就能清楚地看到被子下面是被罩, 还有漂浮在枕头上面的枕套。

他一直觉得就是头猪, 实在要套个被罩, 也不会套不上,顶多就是费点儿时间而已, 而现在程恪用事实向他证明, 搬进来之后他可能就一直是这么层次分明地睡觉的。

江予夺之前时不时地就会感觉程恪有那么一些让人怀疑的细节,认真数起来还挺多的, 但他对程恪的判断一直摇摆不定, 因为更多的时候程恪看上去像个好脾气的傻子。

今天他决定不再去怀疑程恪,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程恪只能是被害的那个。

除去在跟八撇动手的时候,他已经把程恪划到了朋友那个圈里之外,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吧。

睡觉是件很幸福的事, 所有的人都会让自己睡得更舒服, 这种被罩裹胳膊裹腿,上头再压个随时会跑偏的被子的睡法, 再次证明了程恪是无害的。

卢茜很多年前跟他说过,要试着相信朋友。

不过这个要求对于江予夺来说, 实在有些太难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认为没有什么人是真的不会带来伤害的。

如果一定要相信朋友, 那就只能尽可能地减少朋友。

卢茜和陈庆都是他的朋友,他可以相信的朋友,还有过几个别的朋友,但江予夺已经不记得他们是谁,甚至不再记得他们是男是女。

所以说相信朋友的代价也是很大的,他们不一定会伤害你,但却会在不知不觉中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再也不出现。

程恪也许就会是这样的朋友。

某一天,这个连被罩都不会套的少爷,会重返豪门,或者是在跟弟弟的斗争中获胜,或者是当一条不再挣扎的肉虫子,然后程恪也就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了。

慢慢的,他就会不再想起这个人。

“被罩的作用就是保护被子不弄脏,”程恪说,“全包和半包,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反正都把人和被子隔开了。”

“……睡着不难受么?”江予夺关上卧室门。

“难受啊,”程恪说,“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挺好的,洗被罩的时候也很方便,都不用拆。”

“哦,”江予夺看着他,“我本来还想教你怎么套的,你连拆都不愿意拆,那就算了。”

“你会?”程恪马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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