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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40)+番外

程恪没说话,这种四周一下变得冷清的氛围里,他身上的燥热瞬间就消失了,紧跟着后脑勺的窜痛就漫向了全身。

腿跟着也感觉到了疼痛。

操。

程恪不受控制地往前跪下去的时候,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字。

多么精采的场面,一场乱战之后,他对着这片儿的老大跪了下去,说不定还会没撑住地再磕个头。

操!

不过这场面没有出现。

在他身体往下的同时,江予夺已经往前过来架住了他,嘴里的烟差点儿戳到他脸上。

程恪偏头避开烟头,晃了一下站稳了。

江予夺松开他,往自己手上看了一眼之后,伸手在他衣服上擦了两把。

程恪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一眼:“干嘛?”

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出来江予夺往上头抹了什么玩意儿。

江予夺没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掌心里有血。

“你受伤了?”程恪一惊,他弄不明白江予夺是怎么会受伤的。

“这他妈是你的血,”江予夺看着他,“傻逼!”

“……啊,”程恪愣了愣,反手往自己脖子后头摸了一把,手指上果然全是血,他非常震惊,“我操。”

江予夺把烟在旁边垃圾桶盖上掐了,旁边他过来时的那条小路走了过去:“走。”

“去哪儿。”程恪问。

“我家,”江予夺回过头,“不去就自己打个车去医院,你看这片儿有没有出租车肯拉你。”

程恪沉默地跟了过去。

江予夺家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他上回来的时候盖的被子和枕头都没收起来,还放在椅子上。

程恪脱掉外套,坐到桌子旁的椅子上。

屋里暖和,他身上的寒意快速地退去,被冻透的身体开始恢复知觉,疼痛也随之而来。

跟炸开了花似的,哪儿哪儿都疼。

“上衣脱了。”江予夺拿出药箱放到了桌上。

这个药箱程恪认识,之前放他那儿的就是这个。

程恪犹豫了一下脱掉了上衣,本来想扔到沙发上,但看了一眼发现领口上都是血,他把衣服扔在了旁边的地上。

江予夺过去把衣服捡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一会儿弄脏了。”程恪说。

“我没你那么讲究,”江予夺打开了药箱,拿出了酒精,“先清理一下吧,我现在也看不见伤口在哪儿。”

程恪看着那瓶酒精,应该不是上回那瓶了,上回那瓶被江予夺往脑袋上跟浇花似的一次就浇掉了大半瓶……

想到江予夺处理伤口的风格,程恪立马有些紧张:“要不我自己来吧。”

“怂了?”江予夺看着他,“动手的时候不是挺嚣张吗?”

“随便吧操。”程恪感觉后脑勺都快疼麻木了,也懒得再跟江予夺斗嘴,胳膊肘往桌上一撑。

刚撑上去还没撑稳了,胳膊肘就一阵刺痛,他赶紧抬起手看了看,一条挺深的口子,不过不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的……衣服又破了?

江予夺用手指戳在他后脑勺上往下按了按:“低头。”

“就在这儿?不去厕所吗?”程恪问,“一会弄得血了糊叽的。”

“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江予夺吼了一声,“是不是还得帮你放缸热水撒点儿花瓣啊!”

程恪闭了嘴,直接趴到了桌上,顺便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等酒精泼上来的那一瞬间。

人真挺奇怪的,打架的时候不怕伤,伤了也能忍得住疼,甚至感觉不到疼,但处理伤口时这一点小痛却会让人紧张。

也许是因为事先知道要疼了,越琢磨越等待,就越怕疼。

突如其来的疼,都不是疼。

江予夺没有直接把酒精倒在他脑袋上,而且是拆开了一大包药棉,扯了一半,团了团,看着比一个大馒头还大一圈儿。

然后往上倒了点儿酒精之后,江予夺拿着这团棉花在他脖子后头擦了擦。

“这就用了一半了,一会儿处理伤口还有吗?”程恪问。

江予夺没出声,一巴掌甩在了他背上。

因为光着上身,这一巴掌甩得脆响,屋子再大点儿都能有回音了。

程恪压着差点儿再次腾起来的怒火,咬着牙没再说话也没动。

江予夺在他脖子和肩上都擦了擦,再慢慢往后脑勺的头发里倒了点儿酒精:“是这儿吗?”

“不是,再上一点儿吧,”程恪说,“我感觉是上面疼。”

江予夺放下东西进了卧室,拿了盏台灯出来,对着他后脑勺打开了,又在他头发上扒拉了两下:“看到了。”

“嗯。”程恪应了一声。

“不深,还行,现在没太出血了,不过这伤要在我头上,估计两天都止不住,”江予夺说,“我得……找个剪刀。”

“干嘛?”程恪吓了一跳,抬起了头。

“头发剪掉点儿,要不怎么洗?”江予夺在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把粉色的,小小的,圆头圆脑的儿童手工剪。

程恪不愿意被剪成斑秃,更不愿意被这样的剪子剪成斑秃,他一把按下了江予夺手里的剪刀:“不。”

“不什么不?”江予夺问,“你去医院的话,医生直接给你把这片儿都剃了。”

“我不去医院。”程恪说。

江予夺没出声。

“我下月有个现场表演,”程恪叹了口气,“没几天了,我总不能秃着个后脑勺去吧?”

江予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现在是不是就靠这个吃饭呢?”

“嗯。”程恪应了一声。

“……行吧,”江予夺放下了剪刀,“慢点儿洗吧。”

“谢谢。”程恪说。

江予夺应该是个处理伤口的熟练工,程恪趴在桌上,能感觉到他一点点捏起头发,再用小棉花团往上点,动作很轻,除了酒精碰到伤口时的刺痛,没再有别的戳到碰到时的疼痛了。

程恪不知道为什么他处理自己的伤口时会是那种风卷残云的效果。

后脑勺这点儿伤不知道弄了多长时间,酒精刺痛过后伤口就麻木了,不疼,也没什么感觉,只有头发被拨动时的轻痒。

程恪趴在桌上莫名其妙居然有种按摩似的舒适感,客厅的暖气应该修过了,这会儿热乎乎的,他开始感觉到了困意。

舒服得快睡着了。

大概是被砸出脑震荡了吧。

江予夺处理过很多伤口,自己的,别人的,他那些小兄弟受了点儿伤跑他这儿来,他都会给凑合包扎了一下。

但这么多人里,他第一次碰到处理伤口的时候能睡着了,还能打呼噜的。

他在这弓着个背快半小时了,腰都酸得不行了,程恪居然趴桌上睡着了!一开始他以为呼噜是喵打的,结果转头的时候看到喵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这才确定了程恪不光睡着了,还睡得挺香。

这要换了陈庆,衣服都不带披的他就能给扔到外头去冻着了。

但对程恪他却有点儿下不去手。

比起从小在街上混的这些人,眼前这个前大少爷,估计心里要苦得多,他们习以为常的很多事,在程恪这里,都得算得上是重大挫折。

而且看得出他挺憋屈。

所以江予夺虽然对他喜欢男人的事儿有些膈应,刚才却还是帮了他。

要换个别的同性恋,他肯定就蹲对街点根烟看热闹了。

伤口清洗完,江予夺先用胶条把程恪的头发往两边贴住,露出伤口,然后再把纱布盖了上去。

贴纱布的时候,程恪哼了一声,像是要醒,他停了手,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只是哼了一声而已。

一直到他拽出程恪的胳膊要看看手臂上的伤时,程恪才猛地一下坐桌上弹了起来坐直了。

他俩对瞪了好几秒之后,程恪才问了一句:“我是不是睡着了?”

“嗯。”江予夺点头。

“不好意思,我就觉得特别困,”程恪搓了搓脸,“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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