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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38)+番外

“那就门口拉面馆。”许丁说。

“我半小时到。”程恪挂了电话跳下床。

专家说午睡不要超过四十分钟,大概还是有道理的,他一个午觉睡到了下午五点,走路腿都发软,进厕所的时候差点儿跪到马桶跟前儿。

洗脸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拿过来看了看,是之前定的提醒闹钟,明天要交房租了。

他看着手机上的日期,终于又过去了一个月,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这个月过得尤其无聊,除了跟许丁吃过几次饭之外,别的时间他都呆在家里没有出门,干了什么都没有记忆。

之前并没有觉得日子会有这么闷,也许是因为他这份波澜不惊的生活里唯一的波澜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自打上次拿完钥匙,他跟江予夺就没再联系过。

他毕竟不是真的程·弱智·恪,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再需要找江予夺来解决了。

而江予夺直接把卢茜的电话给了他,这样的让人尴尬的暗示,他不可能领悟不到,就算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的玩意儿,他也不会轻易再给江予夺打电话了。

想想突然觉得有些怅然。

他并没想过跟江予夺之间要有点儿什么,但至少不应该是眼下这样的状态,最后的事件居然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吻,尴尬而生硬。

许丁的工作室换了地方,程恪下了出租车之后发现弄错了门,又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打了许丁的电话,让他出来接。

“你是不是快破产了,”程恪跟在许丁身后,“之前那个独栋小楼多好,现在跟这么多公司挤在一个楼里。”

“这边有氛围,”许丁说,“而且楼层高,看得远。”

“多远。”程恪问。

“能一直看到看不到。”许丁说。

程恪笑了笑。

许丁之前有个工作室,跟他公司经营范围完全不挨着,做各种装逼的视频,组织各种装逼的活动,每次的合作也都是这个工作室。

现在工作室搬到了一个看起来很高端的大楼里,接近顶层,面积很大,比以前三层小楼大,但程恪还是更喜欢小楼里的氛围。

许丁带他转了一圈,工作室的风格跟以前也有了很大的区别,以前偏宁静田园,现在看上去现代而抽象。

“变化很大啊。”程恪说。

“我喜欢不一样的东西,”许丁把他带到自己办公室里,站在落地玻璃跟前儿看着外面,“一种生活过久了就想变一变。”

“我一种生活过了二十多年。”程恪说。

“现在还迷茫吗?”许丁转过头笑着问了一句。

“还行吧,”程恪走到玻璃前,“凑合。”

“这儿能看到……你爸公司那栋楼。”许丁指了指远处。

“是么?”程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很远的地方,远到几乎看不清,只能看到集团两个字,要不是顶上那个熟悉的标志,他还真注意不到。

“那个楼盖起来以后,我好像就去过两次。”程恪看着那边。

“吃东西吧,”许丁说,“我让助理买了拉面,这会儿应该回来了。”

“不是说过去吃吗?”程恪说。

“我去看了一眼,环境不太好,”许丁说,“怕你不习惯。”

“我现在……”程恪回头又看了一眼那边的大楼,“没那么讲究了。”

许丁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拍视频的流程程恪已经很熟悉,他只需要确定画的是什么就行。

这次拍的是一套风景,许丁给他照片,他把风景变化一幅幅展示出来,不需要完全相同,意境和想要表达的东西出来了就行。

以前他都会用自己的沙画台,更习惯一些,这次所有的东西都许丁帮他准备的了。

“行吗?”许丁问。

“我比我原来那个好,我那个挺旧了。”程恪笑笑,想到自己那个最终归宿是某个垃圾站的沙画台,他顿时心里猛抽了一下。

“用得习惯我就让人给你拉过去吧,”许丁说,“我都怕你现在懒得去买。”

“行。”程恪说。

这次用的是彩沙,不过只用灰绿色,程恪挺喜欢的一种颜色,不过分明亮,也不会沉闷,稳重里带着轻快。

他抓了一把沙子在手里握紧,感受着沙子在掌心里慢慢压紧交错,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沙子在指尖细细摩擦时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踏实了下来。

果然还是比盐摸着舒服。

“开始吧。”他把沙子放回。

许丁叫了摄像进来调整了一下机位,程恪在脑子里快速地把之前的构思过了一遍,撒下了第一把沙子。

细沙从厚到薄,铺在了泛着暖白色光芒的玻璃上。

铺了几层之后,他用手侧在沙面上轻轻一带,随着光芒再次出现,他暂时忘掉了这两个月来的那些烦闷。

视频反反复复几次,拍完的时候九点多,街上闪烁着的灯光已经连成了片。

程恪走出大楼的时候伸了个懒腰,这大概是两个月以来他过得最愉快的几个小时。

许丁想开车送他回去,但他拒绝了,以前完事了他都是自己回去,就算现在他没车可开,也不希望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许丁也没有坚持,只是把他送到了方便打车的路口:“做完了我给你电话。”

“嗯。”程恪点点头。

“下月那个现场,你考虑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改天谈一下细节。”许丁说。

“好。”程恪摸了摸兜里的烟盒,发现已经空了,顿时有些郁闷。

许丁递了盒烟过来:“几个小时憋死你了吧。”

“你出去抽了几回烟我都数着呢。”程恪接过烟,走到墙边点了。

“现场的事……”许丁犹豫了一下,“你不要跟人提前说。”

“嗯?好。”程恪愣了愣。

许丁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以前他们也合作过现场,但许丁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保密,也没什么保密的必要。

坐在出租车上他一直琢磨着是为什么。

车开出去十多分钟之后,他猛地皱了一下眉,拿出手机拨了许丁的号。

“怎么?”许丁接了电话。

“你工作室为什么要换地方?”程恪问了一句。

“我说了啊,”许丁说,“想换换感觉,原来那儿呆了太长时间了。”

“行吧。”程恪沉默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

许丁不说,他再问也没什么意义。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以前什么也不想,现在突然一琢磨,就容易想得太夸张。

也许并没有想多。

许丁是他那些“朋友”里唯一跟他关系没有变化的,程怿以前未必能注意到许丁,可要真注意到了,似乎也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这个城市里,一不留神就会有某个楼盘或者某一块地是老爸公司的,程怿现在接手了哪些业务,他也弄不清。

这些他没兴趣,也不想弄清,只是想到这层了,心里就还是堵得慌。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他站在路边看着车开走了都没动。

现在不困,也不累,没有特别迫切地需要躺到床上的欲望,倒是忙活了几个小时有点儿饿了,一碗面根本扛不住。

许丁问他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的时候,他偏偏又还没感觉到饿,这会儿大概是心情影响,突然就在一片郁闷里饿得胃里都像是有人拿个勺把最后一点儿食物给刮没了似的,空荡荡的。

饿得都有点儿想吐了。

这是什么状态?

程恪叹了口气,犹豫了几秒,转身往路口走了过去,去星巴克坐会儿吧,吃点儿喝点儿。

其实他现在还挺想吃烧烤的,就街边那种乱糟糟的小店。

以前统共也就去过两三次,他们那帮人觉得太吵太脏,桌上都是油腻,凳子坐着也不舒服,服务还差,他那两三次吃完回去就拉肚子,比下毒还灵。

但现在他每次去超市,都会经过几个烧烤店,寒风嗖嗖的夜里,大棉帘子一档,里面的光和热气,有着另一个世界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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