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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29)+番外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程恪又问。

“你是我哥,”程怿说,“你在哪儿我还能不知道吗。”

司机把车熄了火,又下车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冲程恪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大少爷。”

程恪没出声也没看他。

这个司机叫何远,跟了程怿好几年,不能算程怿的心腹,程怿没有心腹,他谁也信不过,但何远算得上非常了解程怿,也很能跟他一条战线,程怿不能表现出来的态度,何远都替他表现了。

“把东西拿上去。”程怿说。

何远打开了后备箱,后排的座位都放下去了,码着几个大箱子,不知道装着什么,没搁箱子里的倒是一眼就能看得清。

他的电脑,沙画台,没用完的沙子,还有他最喜欢的那张椅子……

不知道为什么,程恪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猛地有一种被撕掉衣服放在大街上展览的尴尬和羞耻感。

这些东西都在他的卧室和书房里,单拿出来看,每一件物品都是普通的,可以被人看到的,但这些东西是属于他的,一旦有了这一层关系,这些东西再被这样展示出来的时候,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程怿进了他的房间,不,不止是程怿,何远肯定也进去了,毕竟程怿不会亲自动手去搬东西,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人。

这些人在他的房间里走动,四下看着,把他的东西一件件拿起来……

“我不要。”程恪说。

“你能不能现实点儿?”程怿看着他,低声说,“这些东西你要用的,总不能全部重新买吧?花费得多少?你现在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完全不考虑钱的问题吧?”

程恪没有说话,皱眉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进你房间,”程怿说,“这么多年我也没进去过吧?你这么一走,也不跟人联系,我能怎么办?我不进去把东西给你搬过来,你指望爸去帮你弄吗?”

“我再说一遍,”程恪说,“这些东西我不要,我也不需要谁帮我送过来,我出门的时候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程怿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又笑了笑:“电脑总得拿上吧,这么私人的东西也不要了?”

“我不是你,”程恪眯缝了一下眼睛也笑了笑,“我的电脑里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私人内容。”

程怿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冲何远挥了挥手:“去垃圾站。”

何远关上了后备箱的门,帮程怿拉开副驾车门。

程恪转身走进楼道。

“程恪,”程怿在后面叫了他一声,“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有出息,希望你挺得住,不要让我看到你回头去求爸让你回家。”

程恪没回头,脚步也没有停,进了楼道之后也没去按电梯,直接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走了进去。

他不知道程怿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不过应该还不知道楼层,楼下的保安很严肃,没有他的允许,不会告诉陌生人他的房号。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程怿知道他具体住在哪一层,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但他还是选择了步梯。

大概是被江予夺传染了?

神经病的传染性这么强……

消防通道里有些憋闷,隔几天保洁就会清扫一次,但还是能闻到空气里灰扑扑的水泥味儿。

他偏过头,虽然有窗,但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另一栋楼的侧面,低头抬头,从地到天的一堵灰墙。

收回目光,昏暗里也同样是灰色。

程恪叹了口气,一步步往上走。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徒步走上15层,还拎着两袋早点。

挺累的,膝盖有点儿酸,但他中途没有停,他怕停了就不想再动了。

为什么不去坐电梯呢?

不知道,万一程怿还在外头等着看电梯上的数字呢?

他笑了起来,神经病啊。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但掏出钥匙之后,他却感觉身上一下没了力量。

明明只需要把钥匙戳到锁眼儿里拧一下,他就可以进门,扑到沙发上休息,然后热一热袋子里的东西,吃完就可以睡觉了,但他却靠在门上,怎么也不想再动了。

就抬这一下手,都不愿意了。

他一直觉得,程怿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影响,但事实是,程怿再一次把他拉回了一个多月之前。

整个人都丧气得像是刚从家里出来的那一天。

“操。”程恪用脑门儿顶着门,低声骂了一句。

好几分钟之后,他才打开门进了屋。

这种时候应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新生活再怎么不如意,也已经开始了,过得好过得不好都是自己决定。

把气卡插上,然后加热一下已经凉了的食物……怎么加热?不知道,然后吃,吃完了睡一会儿,起床之后……

去你妈的。

程恪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算了吧,插什么卡加什么热吃个屁啊直接睡吧。

什么新生活。

逗呢。

程恪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睡到明天下午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他判断失误了,他连一秒钟也没睡着,就闭着眼死撑着,后脑勺和后背一片酸麻,他不得不坐了起来。

看了一眼手机,撑了两个小时,也算是个强人了。

他顺手点开了电话本,在联系人里来回扒拉了几下,最后点了许丁的名字。

“晚上出来喝两杯吧。”程恪说。

“晚上啊?”许丁顿了顿,“行,在哪儿?”

“不知道,还是我边儿吧,我懒得跑了,还得打车,”程恪说,“你定个地方。”

“行,”许丁说,“我去接你吧,到小区门口给你打电话。”

“嗯,”程恪顿了顿,“你跟没跟……”

话说了一半他又打住了,许丁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许丁也并不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一栋。

“小怿知道你住哪儿了?”许丁非常敏锐,马上问了一句。

“刚在楼下等我,”程恪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能找到楼下的。”

“我要想查也能查到,”许丁笑了笑,“你跟小怿真不像两兄弟啊。”

“……是么。”程恪叹了口气。

挂掉电话之后程恪查了一下怎么热食物,最后选择了微波炉,因为打包盒上的标志是PP5,可以进微波炉。

他把吃的随便塞了几盒到微波炉里,对于自己居然知道这样的生活常识有些意外,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儿看来的了。

这个微波炉他今天是第一次用,本来想去找说明书先看看,但看了一眼按键之后,他发现这个微波炉对废物非常友好,每个按键上都写着字。

他研究了一会儿,选择了“热包子”。

真是太友好了。

加热好的食物热气腾腾,没有干,也没有糊,更没有炸……

程恪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慢慢吃着。

听福楼的早茶他挺久没去吃过了,但是味道还记得,吃着有种突然陷入回忆的错觉,明明他也没什么可回忆的东西。

也许仅仅是对于味道的记忆吧,比如这个凤爪,比如这个虾饺,比如这个流沙包……

程恪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流沙包,已经咬了一半,确切地说,这是他吃的第三个。

“……你大爷。”他放下了这半个流沙包。

其实他并不矫情,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内容只是因为教养,实在要说了,他也不至于吃不下去,关键是,他看到了。

这种直观的想象一旦跟手里的食物有了关联,那就不一样了。

想到江予夺,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江予夺现在怎么样了,也许还在晕着,也许已经让陈庆气清醒了。

“茜姐还说要买什么来着?”江予夺看着货架上的东西。

“芝麻酱,甜面酱,”陈庆推着购物车,“还一个什么酱来着?豆瓣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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