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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189)+番外

老爸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竞争哪里都会有。”

“这不是竞争,”程恪压着声音,却有些控制不住这几天本来就很不稳定的情绪,他盯着老爸,“这是厮杀!你在我和程怿之间挑起战斗,我不想加入,我就是废物,而他一直战斗,在你心里也永远无法获胜!”

老爸皱起了眉头。

“他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生过,”程恪说,“我希望这辈子都不再跟他有一分一毫的关系,这就是你要的,竞争?”

老爸看着他,眼神里有不满,也有疑惑。

“我的确是不会再回家了,”程恪说,“我现在很舒服。”

“跟你那个男朋友?”老爸声音立刻冷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你的反抗,还是你的选择?”

“我从来没反抗过。”程恪笑了笑。

老爸说:“你跟那个江予夺,是认真的吗?”

“你上星期问我,我说不定还不敢这么确定,”程恪说,“现在你问我,我就可以答一句,我认真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难听点儿就是武疯子,”老爸说,“你把自己放在一个多危险的环境里你知道吗?”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危险了,”程恪提到江予夺顿时就觉得胸口发闷,“他走了。”

老爸愣了愣。

“就这样吧,爸,”程恪站了起来,“我没什么心情再聊了,我还要去店里,这几天真的忙。”

“把那个U盘给我。”老爸说。

“你真的想听吗?”程恪说,“如果你不能保证对我失望到底,就不要听了,你给程怿的任何一点压力,都会变成他不放过我的动力,我对这种无休止的厮杀没有兴趣。”

程恪摸了摸兜,摸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在空中挥舞了两下,然后放到了老爸面前:“这是我的白旗。”

没等老爸再开口,他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今天我买了点儿橙子,”老板娘站在门外,“给你们每个房间都拿了几个,尝尝吧,挺甜的。”

“嗯。”江予夺把饭菜拿进屋里。

老板娘跟进来,把四个橙子放在了桌上:“小伙子,你别怪我烦人啊……你这样的孩子我见得挺多的。”

江予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失恋了吧?要不就是工作不顺心了,”老板娘说,“跟家里闹矛盾了,年轻人,无非就这些烦心事儿。”

江予夺扯了扯嘴角,拿过一个橙子慢慢剥着皮。

“没什么过不去的,时间就是最好的大夫,”老板娘说,“关键你自己得打起精神来。”

“嗯。”江予夺应付着点了点头。

“今天放晴了,”老板娘说,“出去走走吧,老闷在屋里,没病都憋出病来了,起码把窗帘拉开,屋里亮堂点儿,人也舒服些嘛。”

老板娘过去想帮把窗帘拉开的时候,江予夺抬了抬头:“别动。”

老板娘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他,脸上吃惊的表情下带着隐隐的害怕。

“我要睡觉。”江予夺知道自己声音和眼神估计都不太友善,于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那你……睡吧。”老板娘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转身走了出去。

江予夺继续剥橙子。

吃完一个橙子之后他才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从窗帘缝里往外看了看。

不下雨了,阳光很明亮。

他的视线扫过角落。

所有的阴影都被阳光塞满了,有些晃眼睛。

但一直站在阴影里的人,已经离开了。

江予夺眯缝了一下眼睛。

他们走了。

江予夺吃光了老板娘拿来的午饭,又剥了一个橙子,然后打开了房门。

这是他住进来几天时间里,第一次迈出这个房间。

走廊里有些暗,空气很陌生。

关门的时候,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大姐探头出来打量了他一下:“哟,这屋还真住着人啊?”

江予夺没说话,看着她。

“你这会儿出去穿这身可不行,”大姐又说,“今天升温了,你这出去就得出一身汗。”

江予夺把程恪的那件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转身走了。

“哎这人可能是个哑巴……”身后传来大姐压低了的声音,估计是在跟同屋的人说话。

老板娘在一楼那个破旧的迎宾台旁边坐着,看到他的时候很吃惊,但没有说话。

江予夺犹豫了几秒,转头看着她:“橙子很甜。”

“啊是吗?”老板娘笑了起来,“我这儿还有,一会儿你回来了我给你再拿几个。”

江予夺点点头,走出了小旅店。

这边的太阳不太一样,哪怕还是春天,稍微一放晴,阳光立刻就有些刺眼,江予夺拿出墨镜戴上了。

他走到对街,转过身。

这里能看到他住的那间房子的窗口。

从外面看,这栋房子比里面更破旧,旁边的灯箱都已经碎光了,只剩了一个架子。

几年前他来过这里。

他想来看看那只小狗自杀的地方。

这个地方几年前就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破败,一年两年,往前往后,既没有比现在更新,也没有比现在更旧。

就仿佛凝固在某一段日子里,再也不会往前一步了。

江予夺盯着窗口看了很久。

老板娘已经换了人,但她并没有告诉他那个屋子里死过人,他指定要住那一间的时候,老板娘也并没有吃惊,江予夺看得出来,她不是刻意地隐瞒什么,她也许根本不知道,也许因为不在意而根本不再记得。

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不再有一点点痕迹。

就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那只小狗的名字。

江予夺抽完一根烟,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到街口,才看到有一家杂货店的柜台上放着个座机。

其实他并不需要再用座机打电话,但他现在没有手机,手机放在了家里……不知道程恪发现了会怎么想。

他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走进店里,拨了罗姐办公室的电话。

“你好。”那边传来罗姐的声音。

“罗姐,是我。”江予夺低声说。

“小江?”罗姐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喜,“我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程恪跟你联系过吗?”江予夺问。

“是的,联系过,他很担心你。”罗姐说。

“我需要保密,”江予夺说,“不向任何人透露我在哪里。”

罗姐顿了顿:“好的。”

“你保证。”江予夺说。

“保证。”罗姐回答。

江予夺看了一眼门口站着抽烟的老板,放低声音:“我要入院治疗。”

“他在哪里,就哪个城市都不能告诉我吗?”程恪站在店里三楼的窗前,这个时间只有三楼没有客人,他压着声音,焦急地问,“他是离开本地了还是没走,这我都不能知道吗?”

“我得为病人保密,”罗姐说,“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基本还是稳定的,你不用太担心。”

“那他还回来吗?多久能回来?”程恪咬着嘴唇。

“这些我不能确定,也不能告诉你,”罗姐很温和,“小程,你理解一下我,我们之间关于小江的交流,是在小江允许的前提条件之下进行的……”

“所以现在是他不让说对吗?”程恪迅速找到了重点。

“他要求对他所有相关的情况都保密。”罗姐说。

“他怎么不直接要求您告诉我让我滚蛋啊!”程恪无法形容自己的焦虑。

“小程,你冷静一些,”罗姐声音依然温和,“他是个病人,你不能强求他完全理性以及符合我们思维方式地考虑所有事情,在他看来,这样是保护你。”

“我知道,”程恪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这样已经非常理性了,我只是……”

“我认为对于他来说,你是非常重要的,”罗姐笑了笑,“他做出的所有决定和改变,都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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