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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镯(13)+番外

季氏按律当斩,田文宇却是为生母与家姊出刀伤人,其情可悯,折成臀仗四十,这般打下来,便是田文宇身强力壮,也先去了半条命。

田通仕教子不严,纵子行恶,夺了通仕郎衔,且他强要田文锦入嗣亦被驳回,田娘子早已上下打点好,只待田文宇养好伤,便可拜祭祖宗,禀明族内,将之记在田县丞先夫人名下为嫡子。

刘士季办完这件案子,也需离开建昌县,转去南康道其他地区巡视了。

临走那日,许璋自是送别到城外,却不料送没多远,就被刘士季轰走。

理由是我又不是不回来,你建昌县又有大案,自然还需请示本提刑。

许璋笑了笑,瞥见原处一辆马车静候多时,心下了然,便也不多说,与刘士季拱手作别。

待他走远了,刘士季方才命王德忠带着僮仆候着,他自己纵马上前,跑在那马车前头,隔着帘子张嘴训道:“田娘子,你又这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幼时习的女戒规矩呢?都还与令尊令堂了么?”

田娘子在里头答:“妾与大人隔帘相望,算不得抛头露面,大人少忧些不相干的。大人与妾有大恩,今日将辞,妾怎可不来作别?”

刘士季忽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他清清嗓子道:“你,往后有何打算?”

“妾当紧闭门户,主持家中生计,管教幼弟,日后待他娶新妇后,便将家计交与新妇。”

“这倒是应当。”刘士季言不由衷说了句,随后又禁不住问,“难不成,你便不为自己打算?”

车内之人良久无语,就在刘士季颇以为此话唐突之时,田乐婉忽而道:“大人,其实,妾之前乃是见过大人一面的。”

刘士季诧异道:“何时的事?”

“十年前,父亲强退了亲,妾死活不依,好女子岂有配二夫之理?妾后来听闻大人为族人驱赶,贫病交加,流落在驿站。妾心中焦急,便,便不顾颜面,包了些金银首饰,托张妈交付驿站主使,命他与大人煎药延医。”

刘士季心中震动,脱口而出道:“我怎的不知?”

“大人那时病得人事不省,又怎会知?妾彼时尚年幼,大胆莽撞,便趁着张妈与驿站主使交涉之时,偷偷下车自窗外瞧了大人一眼。”

刘士季脑中一片空白,问:“你,你为何不说?”

田娘子带笑道:“妾与大人自幼定亲,拿金银资助大人本是应当,有何可说?后大人显贵,妾与大人再见竟在公堂,又有何颜面提这些?如今事过境迁,大人定已有妻妾,妾亦有幼弟仰仗,这些陈年旧事,说说便无妨了。”

刘士季喃喃地道:“我并无妻妾。”

“大人说甚?”

“我自与你退亲后,觉天下女子皆苟且无情,并无娶妻,更无纳妾。”刘士季深吸一口气,坦然道,“与你重逢后,方知自己狭隘。田娘子,娶你为妻,乃先母所定,却也是我少年所愿,怎奈造化弄人,兜兜转转,却走到今日这般境况……”

他忽而一笑,道:“今日这般境况,又焉知不是另一番机缘?田娘子,伸出手来。”

“大人……”

“把手伸出来,我不训你不知礼。”

田娘子迟疑了半日,终究轻轻聊开马车帘子,自内伸出手来。

她手腕白如霜雪,十指纤长柔美。

刘士季下了马,自怀内将那玉镯掏出,放到她手掌上,道:“这回可得戴好了。”

田娘子一惊,险些将玉镯摔下。刘士季眼明手快握住她的手,接住玉镯。

田娘子颤声道:“大大人……”

刘士季将手镯给她戴上,笑道:“不许拿下,便是穷到没饭吃,也不许拿去换,回来我要查。”

田娘子半响才低声道:“刘怀安,你可想好了?”

刘士季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是。”

他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道:“等我。”

随后不待回应,便纵马离去。

他身后的车子越来越小,小到再也瞧不见,可他心里却觉得越来越满,满到有什么东西可以溢出来。

王德忠见他踌躇满志,却有些说不出的忧虑,上前低声道:“大人,您已决意娶田氏女么?”

“怎的,你有意见?”刘士季回头斜觑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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